武嶺夢殘：蔣介石在大陸的最後日子

第三十章 “你也留下來吧！”

　　1949年4月中旬，和談前途未卜，人民解放軍在長江以北秣馬厲兵。在溪口的蔣介石，卻突然來到上海。因為他實在放心不下淞滬地區和長江下遊的防務。

　　京滬杭警備司令湯恩伯向蔣介石報告了整個防務情況和兵員火力的部署。蔣介石表示滿意，然後又要湯恩伯再作萬一的準備。

　　“是，”湯恩伯說，“我方已部署有機動部隊，如共軍由鎮江南京段正麵渡江，我就突擊殲滅之。若不奏效，第一綏靖區各部隊當由鎮江沿公路及鐵路逐節抵抗，退至上海，然後以海空軍全力協助地麵部隊，確保淞滬。”

　　蔣介石點點頭，又問道：“對方如由皖南方向渡江呢？”

　　“若不能在江麵上阻遏，我將命令第七綏靖區和第八兵團獨立作戰，以機動部隊反擊。如不奏效，退出皖南，確保浙贛線。南京以東部隊則要求他們確保長江、錢塘江三角地帶。不得已時，才退守淞滬。”

　　蔣介石沉思片刻，緩緩說：“亦隻好如此了。”

　　“至於淞滬方麵，”湯恩伯繼續報告，“我已命令陳大慶防守白茆口、昆山、青浦、嘉興、嘉善、浦東各線；以有力部隊守護金山衛、奉賢、南匯，並警戒上海市區。若無意外，上海外圍可保無虞。”

　　蔣介石仔細看了湯恩伯的作戰計劃圖，又看了湯恩伯一眼：“我看上海要單獨成立一個防守司令部。你可將三十七軍、五十二軍、七十五軍和九十五師以及馬誌超的交警總隊，統一交由石覺指揮，叫石覺當上海防守司令部司令。”

　　“是。”湯恩伯應聲。

　　蔣介石拿著紅鉛筆在地圖上勾畫著說：“淞滬地帶，應當設置三道防線：獅子林、大場、真如、華涇為第一防線；吳淞廟、周家橋、漕河涇為第二道防線；張華涇車站、廟行、江灣、虯江口為核心防線。”說到這裏，忽然想起四十五軍王晏清的事來，他目光嚴峻地對著湯恩伯：“要注意部隊內部，嚴防奸人混入。你要好好查一查！還要采取一些有力措施，鼓舞士氣，安定人心。要給大家講清楚，第三次世界大戰很快要打起來，我們反共是不孤立的，美國是會支持我們的！嗯。”

　　湯恩伯連連應諾。忽見蔣經國走了進來，蔣介石迫不及待地問：“竺可楨找到了嗎，嗯？他什麽時候到我這裏來？”

　　“竺可楨住院了，我說領袖召見他，他說有病走不了。”蔣經國回答。

　　原來，蔣介石從毛人鳳的報告中，得知已有不少名人“失蹤”了。他估計這些人多半是被共產黨請去了，或者投奔共方去了。考慮到今後的政治影響，他不能不羅致一些人才。譬如竺可楨這位浙大校長，在知識界頗有聲望，他想勸竺到台灣去，以擴大影響。

　　“你親自去找他。你們不是很熟悉嗎？就說我的意思，要他到台灣去辦教育。還有，你勸勸他，不要書生氣十足，共產黨對知識分子是先甜後苦，先拉後打的。”

　　“是。”蔣經國答應後，驅車趕往醫院……

　　“竺校長，我父親派我來轉述他的意思。”蔣經國詢問了竺的病情後，開門見山地說。

　　“什麽意思？”竺可楨問。

　　“請你到台灣去辦學校。”

　　“謝謝你父親的好意。我看不必去了。”

　　“為什麽不必去呢？”

　　“大勢已去，在台灣你們能維持多久？”竺可楨也是開門見山地回答，“我看國家總要統一的吧，自古已然。”

　　蔣經國心裏有點火了，但仍然平靜地說：“竺校長，時局絕非如此，你還是到台灣去辦大學吧，當教育部長也行。你我知交，我是絕不會對不起你的。”

　　“我看你也不必到台灣去了，你留下來吧！”竺可楨當著蔣經國的麵，居然說出這樣坦率、擲地有聲的話來。

　　蔣經國一下子站了起來，冷冷地說：“人各有誌，你不願走，也不必勸我！”說完，拂袖而去。

　　5月2日，上海《新聞報》上忽然登出“竺可楨飛台灣”的消息。5月3日，杭州解放，浙大師生對這條消息又驚訝又疑惑。但在知道了竺校長確實沒有走的時候，大家對這條消息的來源，也就更嗤之以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