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舊曆春節,到了上燈時節。浙東一帶的風俗習慣是上燈之夜吃“團圓飯”。其時,警衛部隊已紛紛開駐溪口外圍。蔣經國在武嶺中學大禮堂舉行宴會,請駐紮在溪口的警衛部隊團以上的軍官吃飯。
武嶺中學禮堂裝飾華麗,花樣繁多的壁燈和掛燈放出五彩繽紛的光輝。禮堂中間設著幾張圓台麵,劉培初等數十名軍官應邀前來。
蔣經國問俞濟時:“人到齊了沒有?”
“隻有交警旅旅長楊遇春和總隊長餘鉞未到。他們從杭州趕來,可能要遲到一會兒。”
“不等了。”蔣經國請大家入席。
酒過三巡,蔣經國站起來講話。
“諸位,家貧出孝子,國難出忠良。當我們走上坡路時,別人跟著我們跑,這不稀奇;在我們走下坡路時,你們從各地費了不少周折,來到我們跟前,這才是最難得的啊!”他兩眼含淚,繼續說,“反共不會孤立,美國必然會出兵幹涉。上海有湯司令守衛,隻要我們守住長江,守住上海,美國不可能不出兵。”
蔣經國說這些話,他自己也明白,這隻不過是為了鼓舞士氣而已。他沉思了一下,繼續說:
“諸位,你們知道,美國是資本主義國家,蘇聯是社會主義國家,這兩國水火不相容,兩個不同的主義不能並存於世界。至多三年,美蘇必有一戰。”這些話,似乎是給上麵的話找理論根據。
蔣經國越來越興奮,他端起酒杯,說:“現在我們在這裏吃團圓飯——”
正在這時,俞濟時走近他身旁,附耳說:“……小轎車……”
蔣經國聽不真切,未曾睬他,隻顧自己說話:“團圓飯就是團團圓圓……”
他未說完,俞濟時又拉拉他的衣袖,他這才回過頭來,不解地問:“什麽小轎車?”
“是交警旅旅長楊遇春的小轎車,”俞濟時輕聲說,“丟在段塘過來那一帶公路上,離寧波二十多裏,離溪口四十多裏,但是車上沒有人。”
蔣經國瞪大著眼:“那麽人呢?”
“不知道。可能被四明山的共軍俘去了。”
“何以見得?”蔣經國不無吃驚地問。
盡管他們的交談聲音不大,在座的那些軍官還是聽得清楚,大家都停下筷子,呆呆地望著。
“車上和附近既沒有血跡,也沒有屍體,看來沒有發生過戰鬥。根據鄞西梅園鄉鄉公所報告,他們看到有幾個穿草綠色製服的軍官被四明山土共押著向建嶴方向轉移。”俞濟時急促地報告著。
“哦!那麽快派警衛!”
“是,我已派警衛隊到30裏路外的蜻蜓崗去警戒了!”
“好!”蔣經國回過頭來若無其事地對大家說:“諸位,我們還是吃飯吧,不用管它!”
但是,經過這番周折,吃飯的人興致大減。他們雖然強作歡顏,敬酒猜拳,但每個人的心上都產生了一種不安全感,這種無形的壓力,擴散著,使這席酒宴興味索然。
國民黨交警旅旅長楊遇春確實是在赴溪口的途中,一說是返回寧波途中,在鄞奉公路魚山頭地方公路上,被四明山鄞西地區的共產黨方麵縣中隊楊祥瑞副指導員所帶領的武工隊俘虜了。但是過了幾天他又被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