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嶺夢殘：蔣介石在大陸的最後日子

第十一章 溪口的軍事會議

　　蔣介石雖然下野退居溪口，可是溪口小洋房上的天線，卻不時發射著電波，“噠、噠噠……噠、噠噠……”他對半壁江南繼續發號施令。

　　他在下野的前三天，就發出一係列命令：把京滬警備總司令部擴大為京滬杭總司令部，由湯恩伯擔任總司令，撤銷衢州綏靖公署，實際上要湯恩伯統一指揮蘇浙皖及贛東地區軍事，積極部署湖口至上海的長江防務。同時，調派朱紹良為福州綏靖公署主任，張群為重慶綏靖公署主任，餘漢謀為廣州綏靖公署主任，陳誠兼台灣警備司令。

　　1949年1月20日，蔣介石在離開南京的前夕，拜謁了中山陵，這是他在南京最後一次公開露麵。盡管他的內心既沉痛又煩躁，但表麵上卻顯得十分鎮靜。陪隨他的有駐守南京的一些高級軍官：張耀明、覃異之、陳沛等等。蔣介石在陵前與這些高級軍官合影留念，並勖勉他們“知恥圖強”。但是，這些軍官們又是怎麽想的呢？覃異之根據蔣介石客廳中掛的於右任寫的對聯“登高望遠海，立馬定中原”，寫了一首七絕：

　　隔江烽火逼京都，

　　立馬中原負霸圖。

　　惆悵秦淮拚一醉，

　　自來難得是糊塗。

　　這種黯然、消沉的氣氛，籠罩著整個南京政府和國民黨營壘。對此，蔣介石不是不知道，隻是無可奈何而已！

　　1月25日，也就是回到溪口的第四天，蔣介石在奉化這個小山鎮會見了何應欽、顧祝同、湯恩伯等，開了一次小型的軍事會議。

　　這次軍事會議與以往不同，沒有大型的軍事地圖，也沒有儀式，隻是在他的小洋房內舉行，形式比較隨便，氣氛卻很緊張。

　　湯恩伯先匯報說：“南京不知怎麽搞的，總裁一走，就放了300多個在押的政治犯。我去找覃異之查問，覃異之拿出李宗仁的手令給我看……”

　　“哼！”蔣介石冷笑一聲，但沒有說什麽，顯然是想，李宗仁是在抓“釋救政治犯”這塊招牌，討好於人，抬高自己的身價。

　　“總裁，我已遵照您的命令，把全部政治犯移往上海。”

　　“嗯。對！”蔣介石對湯恩伯點點頭。然後，向在座的將領們看了一眼，“我決定把長江防線劃分為兩大戰區。湖口以西歸白祟禧他們去管，大約有四十個師的兵力；湖口以東歸湯恩伯管，我算了一下，大概有七十五個師，45萬人。”蔣介石以陰沉的目光掃了一下在座的幾個人，然後對顧祝同說：“墨之，會後你派人把作戰方案送交白崇禧，命其執行，但湖口以東的作戰計劃不必告知。”

　　顧祝同點點頭，心照不宣。蔣介石繼續說下去：“京滬杭戰區作戰方針大致是：以長江防線為外圍，以滬抗三角地帶為重點，以淞滬為核心，采取持久防禦方針。最後堅守淞滬，要與台灣相呼應。必要時當以優勢海空軍從台灣支援淞滬，然後待機反攻。”他示意湯恩伯，秘密地將江寧要塞大炮拆運上海，不能讓李宗仁得知。他說：“你在南京孝陵衛總部指揮所，要經常控製一兩百輛卡車，可以隨時調派；要把主力放在鎮江以東，確保滬杭。”說到這裏，蔣介石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哼！共產黨隻要我的命。可是桂係呢？嘿！既要我的命，又要我的錢！”所有的人都默不作聲。不過大家都清楚，去年12月25日白崇禧曾致電蔣介石，提出“和平解決”主張，這是白祟禧到南京會見了李宗仁後，回到華中策動的“五省聯盟”（廣西、湖南、湖北、安徽、河南）通過湖北參議會提出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逼老蔣下台。

　　整個會議，幾乎都是蔣介石在講話。他最後說：“我們要爭取一年時間。麥克阿瑟表示，隻要我們能支持一年，他們一定會全力支援我們。一年後，國際形勢必將發生重大變化，第三次世界大戰會打起來。”

　　第三次世界大戰真的會打起來嗎？

　　在京滬杭一帶能支持一年嗎？

　　顧祝同、何應欽、湯恩伯等人的腦子中都有些吃不準。不過，他們可不敢在蔣介石麵前說三道四，隻是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