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參加龍山小教訓練班
健民走後，和蘭繼續照顧公公、養育孩子。
她羨慕丈夫能繼續為黨工作，繼續為抗日工作。但她不能，她現在既要撫養嗷嗷待哺的兒子，還得同時幫忙護理躺在床上的公公。雖然在道理上她都對健民說過，但一碰到具體事情，還是為自己脫不開身，不能去為黨工作而感到苦悶。一個原本在學校裏當老師，過慣了校園生活的人，一個常年為當地的老百姓辦夜校，給他們上課教唱抗日歌曲，風風火火的抗日青年，一下子變成一個家庭主婦，過著給孩子喂奶換尿布幫著護理公公的生活，一時是不習慣的。又想到健民和六弟、七弟、八妹、九弟他們都到三北、蘇北、淮北抗日根據地去了，他們在前線為了抗戰的勝利貢獻力量，隻有她身為一個共產黨員，卻躲在這深山冷嶴裏過著安定的生活，她心裏很不安。她也是多麽想上前線去殺敵打鬼子呀。可是她是一個地下黨員，也不能順著自己的性子蠻幹，一時也無可奈何，隻好順其自然，心不能急，也急不起來。
在萬年裕又過了一段日子，這時她的小姑李偀民從上海回來，到塔峙嶴萬年裕來了。
原來李偀民當時是到蘇北去找新四軍去的。她去時心火熱的，因為在淮北的新四軍四師裏，她二哥和五哥的一個同學邀請她的同學到抗大的四分校去，而七哥和九弟早就在抗大的四分校裏了。所以當時她非常高興，就投奔七哥和九弟他們去了。可是當她一路輾轉到了七哥和九弟那裏後，因為當時日本鬼子正在對抗日根據地進行大掃蕩，那支部隊為行動快捷正在精減人員，把原來的女同誌都精減出來了，更不用說她剛去投奔的了。她隻好先到上海伯父家等消息再回淮北。殊不知，等呀等，卻等來了二哥李長來在柴橋犧牲的消息。她等不下去了，懷著悲痛的心情決定回到浙東三北抗日根據地繼承二哥的遺誌去為抗日戰爭奉獻自己的力量。
回來後看到父親在萬年裕姑姑家裏，由姑媽和五嫂護理著。父親雖長年躺在床上，但精神還好，她雖然投軍不順，但看到父親這樣子，也感到很欣慰。她坐在父親的床邊問父親：“爸，你這段時期身體還好呀？”老父親說：“虧得你五嫂呢，你姑姑一個人又要管顧家務又照顧孫子又要護理我，哪裏顧得過來。全靠你五嫂，日夜在我身邊，除了給孩子喂奶，她差不多一門心思全撲在我身上了，隻要我一有聲響，她就過來問我：‘爸爸，你要喝水嗎，爸爸你是不是肚子餓了？’她及時給我遞水喂飯，還每天為我擦身翻身，真是多虧她了。爸爸說了不怕你生氣，她對我實在比你們對我還好呢。她就像美國小說《小婦人》中的佩斯，善良溫柔，對我百依百順。你五哥找到和蘭這麽好的姑娘真是他的福氣呀。”偀民聽了點點頭說：“爸，我不生氣，我知道五嫂是很好的。我們前年和幾個哥哥、嫂嫂避難，到她教書的嘉溪嶴去住了好長時間，她天天為我們弄飯燒菜都沒有一句怨言，我知道五嫂的為人。”她轉向在一旁的和蘭，尊敬地對和蘭說：“五嫂，爸在這裏真是多虧你了！謝謝你對我爸這麽盡心盡力。和你對比我感到慚愧，我這個做女兒的不稱職，自己到處奔跑，一天也沒好好照顧過家裏的老父親。”和蘭聽了臉紅起來，特別是剛剛聽公公說她像佩斯，溫柔善良，百依百順。她看過那本美國小說，對公公說：“爸，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好，我和佩斯差得遠了。其實我的想法是很多的，二哥都已經為國犧牲了，我總不能老待在家裏吧，也想出去抗日，都因為孩子還小，沒辦法才在家裏的。對你照顧我感到還是很不周到的，因為養緣山分心很多呢。”公公在床上望著和蘭說：“你這樣對我夠好了，夠好了。人家說久病無孝子，我一年到頭老是躺在床上，叫誰侍候也會厭煩的，你對我夠好了。”偀民說：“阿爸，現在我剛剛與黨組織聯係上，組織還沒有安排我的工作，這段時間我和五嫂一起照顧你吧。”她爸望著她說：“你這姑娘和你那些哥哥一樣，從來在家坐不住的，我估計你在這裏也待不了多長時間的。唉，你二哥犧牲了，你肯定急著要去三北的。”但偀民一時還在萬年裕裏待著和和蘭一道侍候父親，悶了就抱著兩歲的緣山到外麵去轉轉。
1943年7月，黨組織帶信來，說三北根據地要在龍山區舉辦第二期小學教師暑期訓練班，叫偀民去參加。她告訴父親說：“爸，組織上叫我到三北小教訓練班去學習呢。”老父親說：“我知道你在這裏蹲不長的，你是想去抗日，去做救國的事，要像你二哥一樣，爸支持你！好在我這身體還好，沒有什麽大問題，你去吧！”
和蘭見八妹要到三北去參加小教訓練班，據說這訓練班，表麵上看是培訓小學教師，實際上是培養青年幹部，她的心也動了。這麽多日子待在深山裏，也應該好好去學習學習了，這樣才不至於落後於形勢的發展。她也想跟小姑一同去三北參加這個小教訓練班。還聽偀民說這期訓練班就在三北龍山鳳湖中學附近。和蘭聽了更動心，因為她的李健民也正好在那裏。本想放暑假時他可能還會回萬年裕來看她們的，可現在聽說，黨組織在辦小教訓練班，他還是負責人之一，要對小教老師們上課，這樣他暑假也回不來了。那麽如果她現在跟偀民一起去龍山不正好去看看他？偀民還說這次訓練班浙東區黨委的領導都會到班上來講課，和蘭老師聽了更是向往。她一定要去參加，好在這時緣山的奶已經斷了，公公身體也稍微好一些，如果她去了，現在四姑媽也可以獨自照顧公公了，她於是對偀民說：“八妹，你去小教訓練班我也想去參加。做了這麽多年的小學教師，是還沒有好好接受過培訓呢。”偀民聽了高興地說：“好啊，如果你也去，咱們兩個人一道走，我就有個伴了。”可想到把這件事情告訴公公，和蘭怕公公一時會不同意，還有才一歲半的兒子怎麽辦？哪想她把這事向公公一講，公公聽了也高興地說：“好啊，和蘭，我正想你在這裏關久了，我太拖累你了，有機會也應該讓你到抗日根據地去長長見識。你說就在健民教書的龍山？就在三北？和偀民同去？那太好了。你們夫妻，也應該去會會了。我這裏你不用擔心的，叫你四姑再找一個保姆來做做家務就行了。我現在不是已經好一些了嘛。你姑姑會照顧我的，緣山你姑姑也會照顧的，再說還有姑丈嘛，他們也很喜歡緣山。都會照顧孩子的。你去吧。至於訓練結束以後，到哪裏去參加抗日工作或教書，到時候再說。”這樣和蘭就下決心去龍山參加小教訓練班，向組織要求後，組織上也同意了。
時值七月，天氣正熱，那天她和八妹偀民兩人起了個大早，提了一些換洗布衫褲等簡單的包袱，就從塔峙嶴的萬年裕出發。在塔峙嶴一帶，沒有什麽日偽軍，倒還算順利。但是走出柴樓，來到育王嶺到九峰山地帶就看見日偽軍據點的崗哨了。“誰啊？”“哪一個？”“走過來！”“不許動！”老遠就能聽到日偽軍的大聲叱喝，有時還聽見敵人“劈裏啪啦”的拉槍栓聲，來往的鄉親們都小心翼翼地在關卡上接收盤查。一路上十分驚險。她們就小心地繞開敵人的據點，從橫河的綠化村那麵繞過去。然後從小港擺渡到鎮海，到了鎮海之後再繞道從掌起鎮外圍沿海邊來到三北龍山，找到了鳳湖中學。原來鳳湖中學就在房子古舊的鞏園裏，姑嫂倆在鞏園找到了李健民。李健民一見八妹和和蘭來了，感到很意外，尤其是見到和蘭，不由得又驚又喜，說：“你怎麽也來了？孩子你交給誰養了？阿爸的身體現在怎麽樣？”和蘭告訴他，孩子由姑姑他們照顧著呢。和蘭望了一個月不見的丈夫，人也老了，也瘦了黑了，她不由得感到他在學校裏工作也是很辛苦的。健民告訴她這期訓練班的學員結業以後都要分配到各地的學校去教書的：“我們孩子還那麽小，阿爸身體又不好，還需要你照顧，你到時候能分配到學校去教書嗎？所以當時我沒有叫你來參加”。和蘭坦率地說：“我在萬年裕蹲這麽長日子把我關煞了，你們在前方都幹得有聲有色，把我一個人撂在山嶴裏不行，何況縣工委書記也批準我來參加小教訓練班，我也要爭取到根據地來參加抗日工作。”
健民看她來這裏這麽高興，也不好責備她，將心比心，若自己被關在山溝溝裏長期不能參加如火如荼的抗日運動他也要悶死的，於是就對和蘭說：“既然來了，就參加吧，到分配時再說。”和蘭聽了很高興。
雖然學校條件很差，沒有像模像樣的校舍，老師們見李老師的妻子遠道而來，再說也是來參加訓練班的，就想法騰出一間房間來讓他們夫妻團聚。
這期小學教師訓練班在龍山演進小學內舉辦，大家和領導同吃同住，一起討論，內容十分豐富。浙東區黨委派了魯迅的學生黃源和顧春林前來指導，他們向學員講述了國際反法西斯戰爭和國內抗日戰爭的形勢，傳達了黨中央的重要指示，還給大家講革命鬥爭故事，對大家啟發很大，結合學習《由重慶看羅馬》《評中國之命運》等新華社重要社論和重要文章，對當前的中國向何處去，誰是中國真正抗日的主力，以及共產黨“堅持抗日反對投降、堅持團結反對分裂、堅持進步反對倒退”等等的方針政策進行了深入講解和分析。原來不少人存在著“日本鬼子侵占國土，殺人放火，是我們的敵人，但是蔣委員長是抗日領袖”“共產黨領導的部隊雖好，但力量小武器差，打仗還是要靠國軍”等等的模糊認識，學習班通過列舉國民黨頑固派積極反共、消極抗日的大量事實的教育，和黨的抗戰路線和策略的討論，提高了學員們的認識，分清了是非，堅定了依靠共產黨，抗戰才能勝利的信心。和蘭和大家一樣聽了感到精神振奮，情緒激昂，恨不得立刻到前線去殺敵或到山區去發動群眾起來抗日，盡快把日本鬼子從中國趕出去。
當時和蘭準備結業後，到工作崗位上大幹一場，但是沒有想到她的身體不爭氣，還沒等學習結束，她就堅持不了了。因為天熱，上課坐長了就感到頭暈，有時還嘔吐，接連幾次腦貧血、休克、昏厥，隻好中途回來，重新回到萬年裕護理公公和養育兒子。
1944年1月，和蘭的第二個兒子平山出生了。
她羨慕丈夫能繼續為黨工作，繼續為抗日工作。但她不能，她現在既要撫養嗷嗷待哺的兒子，還得同時幫忙護理躺在床上的公公。雖然在道理上她都對健民說過，但一碰到具體事情，還是為自己脫不開身，不能去為黨工作而感到苦悶。一個原本在學校裏當老師，過慣了校園生活的人，一個常年為當地的老百姓辦夜校，給他們上課教唱抗日歌曲，風風火火的抗日青年，一下子變成一個家庭主婦，過著給孩子喂奶換尿布幫著護理公公的生活，一時是不習慣的。又想到健民和六弟、七弟、八妹、九弟他們都到三北、蘇北、淮北抗日根據地去了，他們在前線為了抗戰的勝利貢獻力量，隻有她身為一個共產黨員，卻躲在這深山冷嶴裏過著安定的生活，她心裏很不安。她也是多麽想上前線去殺敵打鬼子呀。可是她是一個地下黨員，也不能順著自己的性子蠻幹，一時也無可奈何，隻好順其自然，心不能急，也急不起來。
在萬年裕又過了一段日子，這時她的小姑李偀民從上海回來，到塔峙嶴萬年裕來了。
原來李偀民當時是到蘇北去找新四軍去的。她去時心火熱的，因為在淮北的新四軍四師裏，她二哥和五哥的一個同學邀請她的同學到抗大的四分校去，而七哥和九弟早就在抗大的四分校裏了。所以當時她非常高興，就投奔七哥和九弟他們去了。可是當她一路輾轉到了七哥和九弟那裏後，因為當時日本鬼子正在對抗日根據地進行大掃蕩，那支部隊為行動快捷正在精減人員，把原來的女同誌都精減出來了，更不用說她剛去投奔的了。她隻好先到上海伯父家等消息再回淮北。殊不知，等呀等，卻等來了二哥李長來在柴橋犧牲的消息。她等不下去了，懷著悲痛的心情決定回到浙東三北抗日根據地繼承二哥的遺誌去為抗日戰爭奉獻自己的力量。
回來後看到父親在萬年裕姑姑家裏，由姑媽和五嫂護理著。父親雖長年躺在床上，但精神還好，她雖然投軍不順，但看到父親這樣子，也感到很欣慰。她坐在父親的床邊問父親：“爸，你這段時期身體還好呀？”老父親說：“虧得你五嫂呢，你姑姑一個人又要管顧家務又照顧孫子又要護理我，哪裏顧得過來。全靠你五嫂，日夜在我身邊，除了給孩子喂奶，她差不多一門心思全撲在我身上了，隻要我一有聲響，她就過來問我：‘爸爸，你要喝水嗎，爸爸你是不是肚子餓了？’她及時給我遞水喂飯，還每天為我擦身翻身，真是多虧她了。爸爸說了不怕你生氣，她對我實在比你們對我還好呢。她就像美國小說《小婦人》中的佩斯，善良溫柔，對我百依百順。你五哥找到和蘭這麽好的姑娘真是他的福氣呀。”偀民聽了點點頭說：“爸，我不生氣，我知道五嫂是很好的。我們前年和幾個哥哥、嫂嫂避難，到她教書的嘉溪嶴去住了好長時間，她天天為我們弄飯燒菜都沒有一句怨言，我知道五嫂的為人。”她轉向在一旁的和蘭，尊敬地對和蘭說：“五嫂，爸在這裏真是多虧你了！謝謝你對我爸這麽盡心盡力。和你對比我感到慚愧，我這個做女兒的不稱職，自己到處奔跑，一天也沒好好照顧過家裏的老父親。”和蘭聽了臉紅起來，特別是剛剛聽公公說她像佩斯，溫柔善良，百依百順。她看過那本美國小說，對公公說：“爸，我沒有你說的那麽好，我和佩斯差得遠了。其實我的想法是很多的，二哥都已經為國犧牲了，我總不能老待在家裏吧，也想出去抗日，都因為孩子還小，沒辦法才在家裏的。對你照顧我感到還是很不周到的，因為養緣山分心很多呢。”公公在床上望著和蘭說：“你這樣對我夠好了，夠好了。人家說久病無孝子，我一年到頭老是躺在床上，叫誰侍候也會厭煩的，你對我夠好了。”偀民說：“阿爸，現在我剛剛與黨組織聯係上，組織還沒有安排我的工作，這段時間我和五嫂一起照顧你吧。”她爸望著她說：“你這姑娘和你那些哥哥一樣，從來在家坐不住的，我估計你在這裏也待不了多長時間的。唉，你二哥犧牲了，你肯定急著要去三北的。”但偀民一時還在萬年裕裏待著和和蘭一道侍候父親，悶了就抱著兩歲的緣山到外麵去轉轉。
1943年7月，黨組織帶信來，說三北根據地要在龍山區舉辦第二期小學教師暑期訓練班，叫偀民去參加。她告訴父親說：“爸，組織上叫我到三北小教訓練班去學習呢。”老父親說：“我知道你在這裏蹲不長的，你是想去抗日，去做救國的事，要像你二哥一樣，爸支持你！好在我這身體還好，沒有什麽大問題，你去吧！”
和蘭見八妹要到三北去參加小教訓練班，據說這訓練班，表麵上看是培訓小學教師，實際上是培養青年幹部，她的心也動了。這麽多日子待在深山裏，也應該好好去學習學習了，這樣才不至於落後於形勢的發展。她也想跟小姑一同去三北參加這個小教訓練班。還聽偀民說這期訓練班就在三北龍山鳳湖中學附近。和蘭聽了更動心，因為她的李健民也正好在那裏。本想放暑假時他可能還會回萬年裕來看她們的，可現在聽說，黨組織在辦小教訓練班，他還是負責人之一，要對小教老師們上課，這樣他暑假也回不來了。那麽如果她現在跟偀民一起去龍山不正好去看看他？偀民還說這次訓練班浙東區黨委的領導都會到班上來講課，和蘭老師聽了更是向往。她一定要去參加，好在這時緣山的奶已經斷了，公公身體也稍微好一些，如果她去了，現在四姑媽也可以獨自照顧公公了，她於是對偀民說：“八妹，你去小教訓練班我也想去參加。做了這麽多年的小學教師，是還沒有好好接受過培訓呢。”偀民聽了高興地說：“好啊，如果你也去，咱們兩個人一道走，我就有個伴了。”可想到把這件事情告訴公公，和蘭怕公公一時會不同意，還有才一歲半的兒子怎麽辦？哪想她把這事向公公一講，公公聽了也高興地說：“好啊，和蘭，我正想你在這裏關久了，我太拖累你了，有機會也應該讓你到抗日根據地去長長見識。你說就在健民教書的龍山？就在三北？和偀民同去？那太好了。你們夫妻，也應該去會會了。我這裏你不用擔心的，叫你四姑再找一個保姆來做做家務就行了。我現在不是已經好一些了嘛。你姑姑會照顧我的，緣山你姑姑也會照顧的，再說還有姑丈嘛，他們也很喜歡緣山。都會照顧孩子的。你去吧。至於訓練結束以後，到哪裏去參加抗日工作或教書，到時候再說。”這樣和蘭就下決心去龍山參加小教訓練班，向組織要求後，組織上也同意了。
時值七月，天氣正熱，那天她和八妹偀民兩人起了個大早，提了一些換洗布衫褲等簡單的包袱，就從塔峙嶴的萬年裕出發。在塔峙嶴一帶，沒有什麽日偽軍，倒還算順利。但是走出柴樓，來到育王嶺到九峰山地帶就看見日偽軍據點的崗哨了。“誰啊？”“哪一個？”“走過來！”“不許動！”老遠就能聽到日偽軍的大聲叱喝，有時還聽見敵人“劈裏啪啦”的拉槍栓聲，來往的鄉親們都小心翼翼地在關卡上接收盤查。一路上十分驚險。她們就小心地繞開敵人的據點，從橫河的綠化村那麵繞過去。然後從小港擺渡到鎮海，到了鎮海之後再繞道從掌起鎮外圍沿海邊來到三北龍山，找到了鳳湖中學。原來鳳湖中學就在房子古舊的鞏園裏，姑嫂倆在鞏園找到了李健民。李健民一見八妹和和蘭來了，感到很意外，尤其是見到和蘭，不由得又驚又喜，說：“你怎麽也來了？孩子你交給誰養了？阿爸的身體現在怎麽樣？”和蘭告訴他，孩子由姑姑他們照顧著呢。和蘭望了一個月不見的丈夫，人也老了，也瘦了黑了，她不由得感到他在學校裏工作也是很辛苦的。健民告訴她這期訓練班的學員結業以後都要分配到各地的學校去教書的：“我們孩子還那麽小，阿爸身體又不好，還需要你照顧，你到時候能分配到學校去教書嗎？所以當時我沒有叫你來參加”。和蘭坦率地說：“我在萬年裕蹲這麽長日子把我關煞了，你們在前方都幹得有聲有色，把我一個人撂在山嶴裏不行，何況縣工委書記也批準我來參加小教訓練班，我也要爭取到根據地來參加抗日工作。”
健民看她來這裏這麽高興，也不好責備她，將心比心，若自己被關在山溝溝裏長期不能參加如火如荼的抗日運動他也要悶死的，於是就對和蘭說：“既然來了，就參加吧，到分配時再說。”和蘭聽了很高興。
雖然學校條件很差，沒有像模像樣的校舍，老師們見李老師的妻子遠道而來，再說也是來參加訓練班的，就想法騰出一間房間來讓他們夫妻團聚。
這期小學教師訓練班在龍山演進小學內舉辦，大家和領導同吃同住，一起討論，內容十分豐富。浙東區黨委派了魯迅的學生黃源和顧春林前來指導，他們向學員講述了國際反法西斯戰爭和國內抗日戰爭的形勢，傳達了黨中央的重要指示，還給大家講革命鬥爭故事，對大家啟發很大，結合學習《由重慶看羅馬》《評中國之命運》等新華社重要社論和重要文章，對當前的中國向何處去，誰是中國真正抗日的主力，以及共產黨“堅持抗日反對投降、堅持團結反對分裂、堅持進步反對倒退”等等的方針政策進行了深入講解和分析。原來不少人存在著“日本鬼子侵占國土，殺人放火，是我們的敵人，但是蔣委員長是抗日領袖”“共產黨領導的部隊雖好，但力量小武器差，打仗還是要靠國軍”等等的模糊認識，學習班通過列舉國民黨頑固派積極反共、消極抗日的大量事實的教育，和黨的抗戰路線和策略的討論，提高了學員們的認識，分清了是非，堅定了依靠共產黨，抗戰才能勝利的信心。和蘭和大家一樣聽了感到精神振奮，情緒激昂，恨不得立刻到前線去殺敵或到山區去發動群眾起來抗日，盡快把日本鬼子從中國趕出去。
當時和蘭準備結業後，到工作崗位上大幹一場，但是沒有想到她的身體不爭氣，還沒等學習結束，她就堅持不了了。因為天熱，上課坐長了就感到頭暈，有時還嘔吐，接連幾次腦貧血、休克、昏厥，隻好中途回來，重新回到萬年裕護理公公和養育兒子。
1944年1月，和蘭的第二個兒子平山出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