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愛情

第八章 大危機

　　兩人談了很久，竹君已經把她當成了好朋友，還要了她的手機號和QQ號，準備有空再聯係——大概是她很難遇見一個認可自己做慈善的人吧。由於種種的原因，現在做慈善的人總被人猜疑和鄙視。難得遇見一個不說她傻的人，她自然會極感親切。

　　挫敗情敵的第一步，就是獲得情敵的信任，再潛伏在她的身邊。就這一點來說，郭雲天今天可以說是大獲全勝，而且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反正她現在的身份是孫暢的弟妹，就算暴露了，也可以說是弟妹擔心大伯子，幫他了解女朋友的情況，也算不上什麽大問題。

　　不過即便如此，郭雲天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她怎麽覺得……自己不好意思和這樣的女孩為敵啊？

　　不過這種感覺隻持續了一瞬。郭雲天心裏很快便毫無掛礙，她給自己定了個行動計劃，接下來的一步就是要搞清竹君和孫暢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她謀劃了一會兒，正打算實施，忽然接到了曲蘭蘭的電話。

　　電話裏的她聲音很惶急，叫她趕緊去她家。郭雲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趕緊趕到她家，卻發現她家裏很平靜。她父母更像什麽都不知道一樣。

　　“天天！”曲蘭蘭的臉黑紅著，把郭雲天叫進屋裏。

　　郭雲天覺得她這模樣非常異常，呆瞪著眼睛朝她看。隻見她揭開自己身上的睡衣，指著身上的蕾絲內衣問：“我穿這個……適合嗎？”

　　“啥玩意兒？”郭雲天差點把滿口牙噴出去，“你腦子壞掉了？穿黑蕾絲給我看？”

　　“討厭啦！”曲蘭蘭羞窘萬狀，“誰是給你看的啊……我是想展示給……孫暢……隻是沒有自信，所以先讓你幫我參謀參謀……”

　　“我的天……”郭雲天差點暈倒在地——她覺得全身的血都湧到了心口，“噗噗噗”地左突右躥，“你……想幹嗎？使用人肉炸彈？你瘋了你？我不跟你說過嘛，到這個年紀必須要矜持，否則肯定會被男人輕賤鄙視……原來你根本沒聽進去啊？”

　　“我聽了！”曲蘭蘭的臉漲得發紫，用力地甩了甩手，“但是……矜持是在有人追的情況下……他根本都不願多看我一眼……我矜持有什麽用啊？”

　　郭雲天啞然，曲蘭蘭這話說得倒挺對。

　　曲蘭蘭坐在床沿上，低著頭扭著手指：“我決定了……他既然喜歡那個長得像蒼井空的，就應該喜歡開放的女孩子……我索性就豁出去一次看看。”

　　“這……不值得吧？”郭雲天隻覺得匪夷所思，“你和他……才到哪裏啊？犯得著這麽輕易犧牲……冒這麽大風險……”

　　曲蘭蘭的臉幾乎漲得要炸開了，卻低聲但堅定地說：“我……就是想試試看。”

　　郭雲天怔住了。她萬萬沒想到曲蘭蘭會這樣，以致久久回不過神來。她這才發現自己之前想的全都錯了——曲蘭蘭對孫暢的感情根本不是“主婦對牛肉”的感情，但也不覺得曲蘭蘭是對的。曲蘭蘭這實在是太衝動太輕率，甚至有些無厘頭。曲蘭蘭對孫暢的感情是對是錯她無法確定，但就看她這個衝動勁，與其說是愛意爆發，不如說倒像是有了什麽毛病。因此就算是為了曲蘭蘭好，她也要阻止她。

　　“你先別衝動，”郭雲天緊咬著嘴唇，飛快地運轉大腦，“這一招不能輕易用……因為這樣弄不好就會讓他以為你是個輕率的女孩子……男人最不喜歡找輕率的女孩子做老婆！我跟你講一個故事……是古代的陳軫對秦王說的……一個楚人有兩個妻子。另一個男人去勾引他的老婆，一個妻子沒有拒絕這個男人，另一個妻子卻拒絕了。後來楚人死了，大家都以為這個男人會娶當初和他私通的女子，沒想到他卻娶了那個當初拒絕他的女子。大家都很奇怪，問這是怎麽回事。這個男人說，當初他是想要找個情人，當然想要找願意接受他的女人。但現在他是要娶個妻室，當然希望娶一個恪守婦道的……古今男人的心思不外乎如此。如果你輕率地給他，他固然會跟你好，但未必會跟你結婚……不，甚至可以說是結婚的可能性會非常小。所以，希望你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曲蘭蘭露出不耐煩的神情，甚至似乎覺得郭雲天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最終還是聽了郭雲天的話，準備再觀望一陣子看看。郭雲天好不容易安撫住曲蘭蘭，低著頭從曲蘭蘭家走出來，覺得心簡直要炸了：天啊，這是不是要把她逼死啊……怎麽出現這兩個煞星跟她搶孫暢啊？還一個二個都這麽難搞？

　　郭雲天回到家裏，坐在床沿上出神，忽然聽到電話鈴響。她起身一看，發現是個完全陌生的號碼。她接起一聽，頓時身體一震。

　　她怎麽忘了？這不是戚玉成的聲音嗎？

　　戚玉成在電話裏禮貌地問她考慮好沒有。郭雲天本想婉言謝絕，卻忽然心頭一震，莫名其妙地答應了。她為自己的這個選擇驚詫不已，掛掉電話後好久才明白過來。

　　哦。她這是想盡快撈到一筆快錢，擺脫現在的窘境啊！

　　是的。她現在跟孫篤假結婚，不就是想要一套房子嗎？如果可以撈到足夠買房子的快錢，她就立即恢複自由身，和情路上的程咬金明搶。當然了，這隻是傾向而已，並不是決定。現階段她還是傾向於熬到拆遷——不管是真結婚還是假結婚，都是背上了一段婚史。付出了這麽大代價，不堅持到最後太可惜了。

　　雖然“賺快錢”不是她的主要傾向，但她剛才一時不慎被這個傾向主宰，答應了戚玉成，就隻有快錢、房子一起圖了。

　　戚玉成的計劃是找一個場地，按照選秀晚會的程序來作秀。通過各大相親機構，通知不明真相的女性來報名，一共選三關，評委是戚玉成本人及本市的文藝界的幾個騷人浪客，至於能晉級的選手卻是內定的，並且負責表演聳人聽聞的言行來博人眼球。比賽時會由專人拍攝全場，之後放到某個著名視頻網站上進行首頁推薦——戚玉成很會把錢花到刀刃上。現在八卦奇聞傳播速度最快的地方莫過於網絡，而且網絡宣傳的成本也相對較低。在網絡上炒熱之後，再邀請電視台以新聞調查的方式予以報道——這隻是前期的工作。估計也就隻有前期需要投入，等到這件事被炒熱之後，估計媒體就會自動前來采訪，那時他就坐看新聞擴散就可以了。當然，這些投入隻是確保選秀成功的一個要件，最重要的是是否能找到驚倒眾生的選手。郭雲天的任務就是尋找這些人。至於她的報酬方麵，戚玉成設置了一個底薪，這是效果一般時的薪水。但如果這個秀之後的效果非常好，他會按實際效果給郭雲天獎勵。郭雲天悄悄地算了一下，如果後續效果很好，酬勞夠多的話，加上她的積蓄，應該可以買一套中小公寓，就可以湊合了。當然了，如果她辦秀成功的同時又排除了情場上的險情，那就可以弄到兩套房子和一個老公……人生之樂，莫過於此。

　　戚玉成的秀的持續區間是一個月——據說這是戚玉成研究網絡熱點效用後測算出來的，加上準備時間，大約要兩個月。不比拆遷早多少？未必。因為半年後拆遷隻是暫定。按照郭雲天的社會經驗，此等大事很難有準的。現在她還沒有聽到風聲，推遲個一年半載都有可能，所以還是盡快把能撈到的錢撈到。

　　在陪秀的人選方麵，郭雲天並沒有費太大精力。現在有的是視名譽為空氣，隻想出名和拿錢的人。

　　難的是如何找主秀——既是戚玉成口中的那要啥啥沒有，麵目可憎，卻又能裝出有美麗心靈，而且能演戲、又不是表演專業的人。說真的，現在這樣的人太難找了。郭雲天發動所有人脈，一連找了幾天，還是沒有找到合意的。這邊沒進展已經夠讓她頭疼的。然而她還得注意情場那方麵的事。說真的，她和孫暢不在一個單位，真沒條件也真沒理由一天到晚盯著孫暢。現在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在孫暢麵前毀謗竹君和曲蘭蘭，但那樣風險極大。弄不好會適得其反，說不定還會讓人以為她心懷叵測。更何況她也不忍心對曲蘭蘭做這種事。天……她現在是一根蠟燭兩頭點了，簡直要被逼死啊！

　　郭雲天當然不是會被逼死的人。現在既然不能盯著孫暢，就退而求其次擠占孫暢的業餘時間。她略一回憶，就想起自己的親戚家有個孩子要考公務員，便求孫暢給他輔導輔導。當然了，待遇優厚。不過孫暢也未必看得上那些小錢。郭雲天本來怕孫暢不願意，沒想到他還挺熱心，一口就答應了。郭雲天很高興，暗地裏找到那個孩子——那個孩子叫郭百利，叫他幫忙盯著孫暢，以後她會幫他介紹女朋友——真是壞姐姐。

　　郭百利一口答應了。找年輕人辦事就是好，他不會問你為什麽也會盡心盡力。也許人的運氣總是一起來，郭雲天這邊找了個緩衝的辦法，那邊也傳來消息。她朋友的大姨說有一個人民教師，三十三歲，大略符合郭雲天說的條件，叫她去看看。

　　郭雲天立即去了——當然了，她沒跟她朋友的大姨說真相，隻是說有個腦殘想找類似的老婆——這種大忽悠的事情，真相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也沒打算一開始就對這位女性說出真相，準備先試探一下她，看看她是否真符合戚玉成的條件。

　　這位女性真能算是要啥啥沒有。工作收入微薄，年齡大，個子矮皮膚黑，小豆眼蒜頭鼻，還長了一張大厚嘴——說實在的，郭雲天一見到她就想起了《西遊記》裏的奔波兒霸。然而別看她長成這樣，卻很會拿勁，仿佛自己就是一朵蘭花。說話也細聲細氣的，目光也綿軟溫暖。郭雲天覺得靠譜，便和她攀談起來。談著談著卻發覺不對了。這位女性看起來平和，其實心裏滿腹不滿，而且還高度自戀，演技也極差——沒說幾句話就讓郭雲天看穿了她的內心。這樣的人顯然不能放到電視上供全國網友檢驗。郭雲天立即走人。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的郭雲天相當不爽，到路邊攤買了一根冰棍。然而還沒等她把冰棍放到嘴裏，就接到了郭百利的電話，裏麵是他氣急敗壞的聲音：“不得了了，大姐……剛才我上廁所的時候，曲蘭蘭來找孫哥哥，我爸媽不知道內情，把他放走了！”

　　郭雲天腦中一暈，重重地把冰棍甩到地上。糟了，如果是竹君還好說，但問題是曲蘭蘭……曲蘭蘭現在出現肯定是等不及了，準備對孫暢使用人肉炸彈。雖然現在男女間這點事已經不算什麽，但萬一孫暢就是個老實人，被她訛上了……她又是她的閨蜜，典型的豆腐掉灰堆裏——吹又不好吹，打又不好打……那就完蛋了！

　　郭雲天趕緊打孫暢的手機。沒想到得到的回複竟是“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聽到這個後她頭皮都要炸了：怎麽了？難不成已經開始了？想到這個後她簡直想把天捅個窟窿，又趕緊打曲蘭蘭的手機。

　　手機響了三聲之後，曲蘭蘭接了。

　　“喂……”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郭雲天現在可沒空管她的聲音如何，隻是聚精會神地聽背景音。

　　嗯……有音樂，但也有隱隱的車輛行進和鳴笛的聲音……啊！他們應該是在酒吧裏，而且是靠窗的座位……還好，還沒開始……

　　一想到這裏郭雲天的心裏稍微安定了點，忍不住用斥責的語氣問曲蘭蘭：“你幹什麽啊？我不是跟你說過？”

　　“哦，是媽媽啊！”曲蘭蘭卻答得驢唇不對馬嘴，“你想知道家裏的大蔥放哪兒了？好，我跟你說……”接著那點雜音便急速隱沒——郭雲天這才反應過來她是不想讓孫暢知道她們談話的內容，跑到洗手間去了。

　　“小天……對不起，我等不及了……”再開口時曲蘭蘭的語氣裏充滿了羞慚，“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怕再不快點他就會被那個‘蒼井空’弄走，我隻有……”

　　“我的天，”雖然已經知道了她的意圖，但聽到她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差點噴血，“我的天啊，老大……你再著急，也不能胡亂行動啊……你這樣，勢必會讓他以為你放蕩隨便啊！”

　　“我不知道……我沒有辦法……”曲蘭蘭的聲音劇烈地顫抖，可見她的心裏異常混亂，“我就是覺得，他可能是我最後的戀愛機會，我都這麽大了，如果不再加把勁兒……我就覺得和他的關係近一點才能安心……”說著竟把電話掛了。郭雲天發瘋地再打，她卻把手機關上了。這一瞬間郭雲天簡直想把手機摔了，但想到在此危機的時刻絕不可以自亂陣腳，趕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