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殞

四十、困境

　　已經答應劉豔玲，想辦法讓小陳對自己死心的霽月，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一個讓小陳對自己徹底死心的好辦法。霽月無奈隻好故技重施，像上次讓朱雲峰死心那樣，在一次閑聊中故意透露說自己已經有對象了，在部隊，他們已經相處好幾年了。小陳聽了以後那種失望之情自然可想而知，就差沒當著她的麵哭出來了。於是她和小陳之間的關係，也因此而變得異常的別扭和尷尬。事已至此，霽月也隻好默默地盼望著站長能夠早日給自己調換工作，快點離開這裏。

　　一個月以後，調動工作的機會果然來了。為了紮實檢疫工作，杜絕注水肉、種畜肉以及不合格肉食的上市，檢疫站決定實施宰前檢疫、宰後檢驗的政策。於是站裏建立了各種家畜的屠宰點。這樣霽月就被站長分配到了大牲畜屠宰點，負責大牲畜的宰前檢疫和宰後檢驗的工作了。聽到了這個消息霽月心裏暗自高興了起來，心想隻要是離開東街市場，離開了李四那個惡魔視力所極的範圍，讓她幹什麽她都願意。讓她萬萬也沒有想到的是大牲畜屠宰點的工作也是磨礪密布，荊棘叢生。

　　霽月工作的屠宰點是一個清真屠宰點，設在一個回民的家裏。它也是縣裏唯一的一個大牲畜屠宰點。按規定，縣裏所有的大牲畜都必須到這裏進行檢疫屠宰才能上市出售。大牲畜主要是指牛、馬、騾子，尤其是以牛為主。與此同時站裏還建立了狗的屠宰點。狗的屠宰點建立在南山市場附近，因為霽月她們那個縣的朝鮮族人比較多，所以站長專門調出了檢疫站的業務骨幹-王華來負責狗的屠宰點的檢疫管理工作。狗的屠宰點是比霽月負責的大牲畜屠宰點提前兩周開業的。沒想到王華上班剛兩天她家的孩子就又生病住院了，站長無奈隻好讓霽月先替王華，負責幾天狗的屠宰點的檢疫工作。霽月聽了站長的安排以後，雖然還因以前曾經被狗咬傷過而心有餘悸，但也不敢違背站長的命令，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因為霽月還不熟悉情況，所以第一天到狗的屠宰點檢疫的時候，是站長帶著霽月一起來的。狗的屠宰點內設有狗圈，屠宰間，還有檢疫員辦公室。站長帶著霽月到了以後，先帶她參觀了一下狗圈和屠宰間。站長先指著那些栓在狗圈裏的狗對霽月說：“你每天來了以後先觀察一下這些狗的精神狀態，見有精神萎靡，狀態異常的就立刻做好宰前檢疫，隻要把好宰前這一關，宰後檢驗就基本上沒有多大問題了。另外，宰前檢疫的時候，千萬要注意安全，你也應該知道如果被狗咬傷是很麻煩的……”還沒等站長說完，早看著那些衝著他們“汪汪”亂叫的狗就毛骨悚然的霽月，便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同時也感到自己在實習的時候，被狗咬傷的那個傷疤又在隱隱地作痛。站在那些垂死掙紮，狂吠不止的惡狗麵前，霽月心裏不免暗暗叫苦。對於天生膽小的霽月來說幹這種工作，真比下地獄還要難過，可是再難過也得過。她現在也隻能盼望著王姐家孩子的病早點好了，好讓她快點離開這裏。等站長帶她來到那個鮮血淋漓的屠宰車間時，霽月便更加得心驚膽戰，尤其是聽到那些狗淒慘而絕望的嚎叫聲，霽月就覺得猶如瀕臨了世界末日一般。盡管她故意地回避著那些屠宰工血淋淋的殺狗場麵，可是那些場麵卻依然無法讓她視而不見。站在那個蒸汽彌漫充滿了血腥氣味的屠宰間裏，霽月真有一種恍然如夢的感覺。是的，她真希望這一切都是夢——是一個不真實的噩夢。幸好在站長的指導和陪伴下，她總算順利地完成了第一天的檢疫工作。可霽月心裏清楚，站長畢竟是站長，他得主持全站的工作，是不能總陪著她的。等明天我自己來的時候，可千萬得挺住，也千萬別出什麽麻煩呀。

　　第二天霽月到了狗的屠宰點的時候，就看見狗圈前圍著許多人；這些人裏有畜主、屠宰工還有一些住在附近的人們。“哈哈哈，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幹這事，這可真是寧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遠遠地霽月就聽到有人大笑著說。“就是嗎，你說它們幹這事怎麽也不開個房間呢，這分明是在誘惑我們嗎。”“笑話，你當它們和你似的還知道害臊啊！？”隻見他們圍狗圈指指點點、說說笑笑——前仰後合的，有的還在叫好吹口哨。霽月有些納悶，就好奇地湊了過去。可還沒等她走過去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呢，就被一個畜主給攔住了。這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他笑著對霽月說：“這會兒你就別過去湊熱鬧了，去去去，你先去辦公室休息一會，等它們完事了你再過去。”“你有什麽權利阻止我？我要去工作，請你不要妨礙我。”霽月一聽這話便不滿意地說。“說不讓你過去你就別過去了，我也是為了你好，少兒不宜。”“為我好！？”霽月更加的茫然不解了。這時候已經有更多的人看見了霽月，他們的笑容也變得詭秘誇張了起來。這更加的勾引起了霽月的好奇心，她便不容分說地撥開眾人湊近了狗圈。同時她也看清楚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原來狗圈裏有一條公狗和一條母狗正在交配。它們正在渾然忘我地沉浸在一種原始的欲望中，周圍的喧囂對於它們來說好像根本就不複存在。這時候又有人吹起了口哨，還有人大聲地喊著：“到底是時代不同了，就連大姑娘對這事也感興趣啊，哈哈哈！”霽月見此情景小臉立刻就灼灼地燃燒了起來，她本能地向後倒退了幾步，一轉身便迅速地衝出了人群，身後立刻迸發出一陣哄笑聲。此刻得她又一次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浮淺和幼稚，她總以一種敵對的心理來看待這些畜主和殺豬販子們，殊不知這些人中也有好人。難道不是嗎？剛才那個畜主不是已經好心好意地提醒我不要過去看了嗎？可我卻曲解了人家的意思，看來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自從發生了這件事以後，霽月在狗的屠宰點工作時便更加的小心謹慎了，同時她也天天盼望著王姐的孩子早點康複，王姐好盡快上班。

　　她萬萬也沒有想到，王姐沒有盼來卻盼了一個驚人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