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受了點傷

番外之周嘉言：原來最疼的距離

　　周嘉言去監獄看白琳，短短時日，曾經在自己麵前笑得溫婉的女生已不複存在。她蓬垢著發，眼神近乎渾濁，言辭尖銳。“你還來做什麽？”男子凝神，“看你。”聞言，白琳在與他隔著一扇玻璃窗的地方，笑得瘋狂，像那天在法院一樣，似乎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周嘉言，別當我傻子。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有多喜歡那個女人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衝動的跑去大街上撿照片，隻是因為那照片中有一個你在乎的人嗎？！你以為我沒有發現每次她出現你的目光會有多猶疑？如果我沒有撞見你將肩膀借給她靠，我至少還可以自我催眠，可是你為什麽要讓我去直麵那些血淋淋！”周嘉言微側臉，不辯駁，也不發一言。白琳見他不鹹不淡的樣子，越發氣憤。“別以為不說話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快將我弄出這個鬼地方！”此時，一直沉默的男子才又開口說話。“事情已經交代得差不多，屆時會有精神科權威出麵，再忍幾天。”而白琳想聽他說的好像根本不是這些，她緊盯著對方不放，一直望一直望，先前的瘋狂情緒慢慢平複。半刻，她張口，慢慢靠近玻璃窗，吐氣如蘭。“嘉言，答應我。”“就算我嫁不進你們周家，隻要我不允許，你一輩子都不能回去找她。”“那是你欠我的。你知道嗎？你欠我的。”沉默幾乎長達半世紀，周嘉言與白琳對視，目光不移，最終薄唇輕啟。“好。”似乎沒想到周嘉言會那樣簡潔同意，白琳一瞬間的怔愣，隨即反應過來。她如願以償地起身準備離開，沒有道別，轉頭，一滴眼淚卻落下來。周嘉言你知道嗎，如果你不答應，如果你說NO，我便終於可以將你放開。我會告訴自己，這樣一個不守信用沒有擔當的男人，你愛他那一點呢？可是，你為什麽說好。你說好，我隻會覺得自己何其悲哀，我用這樣的手段將你留在身邊，卻始終對你的心愛而不得。

　　明明想愛，卻愛不得。白琳一走，男子依然坐在座位上不動如山，眼底瞳光微重。所有人都不知道，去英國的這幾年之間，周嘉言曾經回來過。他坐在倫敦老式巴士上的最後一排，看著合照，指腹摩挲著照片上那張明麗麵孔上，穿越大街小巷。巴士上人稀稀拉拉，有一個尖銳的女聲傳進耳朵，周嘉言抬頭，典型的歐洲女生麵孔，正試圖搶過旁邊男生手上的香煙。幾乎是一瞬間，周嘉言被往事排山倒海淹沒，立夏囂張跋扈的臉，手腕上的疤痕，清新的吻，都在腦子裏突突跳躍，不斷鮮明。於是摸出手機，訂最快的機票，一氣嗬成。到達B市的時候是淩晨5點，連著11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周嘉言幾乎沒有閉眼。他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莽撞而來，僅僅為了一個相似的動作。顧安笙曾經告訴過周嘉言立夏的地址，一下飛機，打車，直奔目的地。天還很黑，車子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候才慢慢轉亮，到達那條小巷已經是將近7點。巷口賣早餐的攤前圍了一些人，爭先恐後地朝著攤位老板指著要什麽要什麽。周嘉言坐在出租裏等著找零，偏過頭看著他們，忽然莫名其妙一笑。他猜測著，自己缺席的那麽多天，那個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子，或許每天也都是這樣生活呢，永遠朝氣蓬勃。正兀自出神間，一抹熟悉身影像愛麗絲入夢境般闖進視線。是秋天，枯黃葉子落了一地，女生一走往日風格，長袖T恤搭配牛仔褲，背著包去早餐攤前買豆漿。皮膚有些黑了，比記憶中瘦了點，但看她突破重圍往人群裏擠的陣勢，周嘉言唇邊的笑容越來越大，還是沒變呢。他原本想下車，伸出去推車門的手卻僵在半空中，手腕上的表在清晨初生的陽光下格外閃人眼，是白琳送的禮物。是了，那時的周嘉言身邊已經有了一個人，一個他應該照顧的女子，一個因為他受到重創的女子。雖隻幾年，周嘉言已經漸漸蛻變得成熟無比，他已經懂得，人的一生中不隻有愛情，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可以逃避甚至可以遠走高飛，可是他不認為那樣的自己，還有資格回頭給立夏幸福。直到視線裏的嬌小身影風風火火跳上前方一輛公交車，周嘉言的手扣在門把上，最終在司機不耐煩的眼神下吐出幾個字：“機場，麻煩。”唯一唯一痛恨的，是沒有早些領悟。如果我早一點回來，丟掉所有顧慮和驕傲，早在白琳出現之前，早在意外沒有發生之前，我們之間會不會畫出一個圓滿的句號？原來最疼的距離，是你不在身邊，卻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