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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遊結婚定下來去四川。這是新開通的一條旅遊熱線,據說人不多,風景很好。齊魯南一說出這個打算,柳依紅就表示讚同。

  出發的前一個晚上,他們一起去了敬老院。老太太這回從始至終都沒有想起來齊魯南是誰。至於柳依紅,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勁的稱呼她是大夫。盡管這樣,齊魯南還是拉著柳依紅的手,不厭其煩地把自己要結婚的事情對她說了。

  出門的時候,齊魯南把小美叫出來塞給了她一千塊錢,叮囑她給老太太買些吃的。和柳依紅目光相對的瞬間,她發現這個有點土氣的鄉下丫頭眼睛裏閃過一絲異樣。柳依紅想,這一千塊錢,能花到老太太身上五百就不錯了,那眼神不是做賊心虛才怪?柳依紅現在不好說什麽,以後她是一定要管一管的。

  第二天一大早,齊魯南就來接柳依紅。他們打算,上午去辦理結婚登記手續,下午兩點跟旅遊團的航班飛成都。

  去婚姻登記處的路上,柳依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給登記處工作人員準備的喜糖忘記帶了。回去拿太麻煩,她建議齊魯南找個超市進去買一點。

  柳依紅本來是想一個人進去的,可齊魯南偏要跟她一起進去。

  是家不大的超市,進了門不遠處就是糖果櫃。他們快步奔了過去。

  突然,柳依紅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停下腳步不敢往前走了。齊魯南用問尋的眼神看著她。

  柳依紅用手捂著頭,說,“不知是怎麽了,我的頭有點暈,你去買,我出去等你好嗎?”

  “好,你快出去休息一下。”齊魯南說。

  柳依紅看了一眼旁邊的一個背對著她,在挑選商品的背影,轉身既快速又平穩地溜了出去。

  那是韓同軒的背影。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想不到,這個陰影在這個時候,又來煩擾她了。柳依紅不能把這種陰影帶給齊魯南。

  等齊魯南回到車上的時候,她已經恢複了平靜。

  齊魯南問她怎麽樣了,柳依紅說,“好多了,我想是超市裏太悶,一時缺氧造成的。”

  齊魯南趕忙打開了冷氣。

  想不到結婚登記如此簡單,進去不到十分鍾,他們就出來了。出了門,齊魯南一直把兩個結婚證敞開了拿在手裏,怕弄亂了上麵的墨跡。見幹得差不多了,才精心收起來,放進包裏。

  恍惚之間,柳依紅覺得這天空、這大地、這大街、這人流,所有的一切都變的不真實了,如同她的心一樣飄了起來。她知道,這一刻的她已經和十多分鍾之前的她不一樣了。她結婚了,是個有夫之婦了,她所有的一切都和眼前的這個人聯係在一起了。

  到了成都,已經是五點多鍾。按旅遊團的日程表,晚上在賓館的招待所裏吃飯,然後去參觀夜景。兩個人都覺得這樣的安排太過程式化,於是就跟導遊請了假單獨活動。

  他們打算先去春熙路吃小吃,再去武侯祠看川劇。

  來到春熙路,他們進了一家門臉很大的小吃店。兩個人找了一間屋子坐下來,就有一個小夥計跑來給他們點單,小夥計一口氣向他們說了36種小吃,推薦他們一人點一套,說這樣基本上就可以把有名的成都小吃全品嚐到了。柳依紅看著這個瘦巴巴的小夥子,以為是碰上了宰客的,就問他如果點兩套,一共要多少錢。

  “不到一百塊錢。”小夥計說。

  沒有想到這麽便宜,柳依紅答應了。

  不一會,一道道的小吃就開始上了,碗、盤不一樣,內容也不一樣,很精致,很好吃。吃到二十種上下的時候,柳依紅怎麽也吃不下去了,齊魯南鼓勵她多吃點,於是隻好每種少吃上一點點,算是品嚐了。

  吃完小吃,他們就去武侯祠看川劇。幾個劇目輪流轉的,進去的時候正趕上台上在演變臉。看著演員的神奇百變,柳依紅突然想到了自己。她覺得自己也是個變臉專家。她禁不住內心一陣得意和後怕。她想,她的變臉到此為止了。從今以後,她就隻以一種模樣生活著,不變了。她對自己的現狀很滿意,無須再變。

  想到這裏,柳依紅偷偷地打量了一眼齊魯南,齊魯南也正在打量她。柳依紅臉上露出了一絲羞澀,齊魯南也極為不好意思地把目光轉向了舞台。

  柳依紅猜測,齊魯南是為即將到來的新婚之夜而感到不好意思。

  在男女床第之事這個問題上,柳依紅一直摸不透齊魯南究竟處於什麽狀況。至今為止,他們倆人沒有發生過性愛關係。但齊魯南和別人究竟有沒有過這種關係,她的確是拿不準的。柳依紅一直是在“有過”和“沒有過”這兩種情況之間揣測徘徊。說有過,是有理由的,在如今這樣一個社會裏,你能想象一個條件優異英俊風度的男人活到35歲還沒有性嗎?說沒有過,也是有原因的,齊魯南看似新潮實則保守,看似現代實則傳統,是個很看重倫理道德的君子。

  柳依紅在這兩者之間一直遊移徘徊不定,因此,齊魯南也就更加的難以琢磨了。

  然而,最後的檢驗時刻終於到來了。

  從回到賓館的那一刻起,柳依紅就時刻提醒自己,節約著來。她要節約的是自己的情欲。她已經好久沒有釋放自己了,齊魯南又是她喜歡的男人,按說她應該好好和他歡娛一番。但柳依紅是這樣想的,她不能太狂,免得齊魯南會根據她的狂,窺視出她以前的Y蕩來。她不能為了這一個晚上,毀了一生的幸福,要悠著點,節製著點,這樣才能長久和恒遠。

  齊魯南的確是個處子。躺下很久以後,說了不少的話,他才哆哆嗦嗦地爬了上來。他呼吸急促,哆嗦的手腳都是冰涼的,沒有一點章法可言。但是,和混沌一片的韓同軒相比,齊魯南又是堅挺的,隻是這種堅挺維持了很短一段時間就崩潰了。柳依紅幾乎沒有什麽感覺。沒有感覺歸沒有感覺,但柳依紅內心還是感到高興。在男女關係問題上,齊魯南是個沒有過去的人,這樣的人單純,不會拿她和別的女人比。柳依紅高興的另一個原因是齊魯南的堅挺,堅挺是不可替代的硬件,有了硬件,軟件還會愁嗎?

  正在柳依紅胡思亂想著的時候,燈突然開了。隻見齊魯南從床上猛地一下坐了起來,他把柳依紅推到一邊,又揭開被單,眼睛對著床上看。雪白的毛巾上除了一攤黏乎乎的東西外,並沒有他想看到的東西。

  柳依紅沒有料到會有這一幕,她坐起來,呆住了。

  那一刻,屋子裏很靜。

  愣了大概有大半分鍾,齊魯南把毛巾扯出來扔到了床下。他拿被單把自己和柳依紅蓋了,兩個人並肩坐到了床上。

  柳依紅還在呆著,腦子很亂。她想發火,想對齊魯南吼,你有病吧?想找處女就到中學裏去!或是去小學裏找!想找35歲的處女?做夢去吧!

  但她卻沒有這樣吼,她知道這樣不行,因為這個男人是她丈夫,不是一夜之情的那種男人,她不能惹怒了他。不能發火,又沒有什麽好話可說,所以就隻好沉默著。

  齊魯南終於開口了,他拉過柳依紅的手,說,“以前的事,就不去想它了,我也不想,你也不要想,但以後可就不一樣了,我是你的,你是我的,再也不能發生別的事情了。”

  說完,齊魯南就專注地看著柳依紅。

  一直呆著的柳依紅噗嗤一聲笑了,她撒嬌地說,“你這不是廢話嗎,有了你,我能再和別人好嗎?”

  兩個人又相擁著躺下,沒有關燈,隻是把燈光調暗了些。齊魯南沒有像一般男人那樣,完了事就沉沉睡去,他們開始聊天。柳依紅以為,齊魯南會把話題拐到她以前的情感經曆上去,但沒有。

  一個多小時後,他們又進行了一次。柳依紅感到,這次齊魯南舒展自如多了,感覺不錯。但柳依紅也清晰地意識到,齊魯南在性事上的風格是淡然和從容的,沒有太多的癲狂和瘋魔。

  這也許是君子風範吧,柳依紅自嘲地暗想。

  第二天一早,旅遊團包的大巴就出發了,目的地是二百多公裏外的四姑娘山。到達四姑娘山已經下午,匆匆吃了點飯就換乘景點內的中巴去了一個叫雙橋溝的景點。據說,這雙橋溝是四姑娘山景區內三條溝裏唯一能全程通車的一條溝,景點又最為齊全,因此是條熱線。說是熱線,其實也沒有多少人,這是齊魯南和柳依紅最為看重的一點。

  雙橋溝的美景真是美不勝收。正是盛夏季節,兩側的山巒上卻依次出現了各個季節的植被顏色,遼闊的鮮花和草地,秋天楓葉般火紅的樹海,大片大片的枯木和幹瘦的樹枝,更為神奇的是,站在腳下滿是綠草和鮮花的地方,竟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不遠處山巒之上潔白的冰雪。所有這一切,對長期生活在城市裏的人們的觸動可想而知。中巴車一站接一站地停下來,人們不停地歡叫拍照,似是要把這一切珍藏起來帶回去。

  離開雙橋溝時天色已經開始發暗。中巴車剛出了溝,柳依紅就把手機打開了。自從出來之後,她就把手機關了,一天裏隻是打開幾次,看看有沒有信息。此時,她既有所盼望,又有所擔憂地看了一會手機屏幕,還好,沒有什麽人給她發信息,一切都很平靜。

  覺察到齊魯南在看她,柳依紅就輕鬆一笑說,“還好,我們沈院長竟然沒有找我。”

  齊魯南說,“這說明排練一切正常,你的劇本過關了。”

  柳依紅看著窗外,說,“應該是,否則早找我了。”

  齊魯南把柳依紅的頭往自己懷裏一攬,說,“還是我老婆有能耐,又一個一稿通過。”

  柳依紅說,“以後啊,我就安心給你當老婆算了,懶得再去費腦子寫東西。”

  “此話當真?”

  “當然了,辛苦夠了,現在就想做個小女人。”

  齊魯南說,“那敢情好,我還怕你要做那種女強人哪!整天忙得不著家。”

  柳依紅趴在齊魯南耳邊低語,“說好了,從今往後,我就做個專職太太了。”

  齊魯南的手機響了。是事務所的小王,剛打了個招呼,信號不好,又斷了。

  齊魯南說,“這小王,告訴他沒什麽急事不用打電話,怎麽又打電話了?”

  “大概是有什麽急事吧。”柳依紅說。

  賓館到了,剛下車,齊魯南的手機就又響了。還是小王。隻聽齊魯南說,“小王,怎麽搞的,就這麽點事還要找我,不是對你說了嗎,凡是找我的案子都分給其他人,哥們,你結婚的時候,我可是一個月都沒打擾你,我昨天剛出來,你今天就追著找我,夠意思嗎?”

  那邊小王大概在問齊魯南在哪裏,隻聽他又說,“我們在四姑娘山,明天去小金,後天去海螺溝,總之,離回去的日子還遠著哪,所裏的事情你就看著辦吧。”

  齊魯南掛了手機,說,“下午所裏來了個當事人,指名找我,這小王就沉不住了,給我打電話,你說這家夥不是存心添亂嗎?”

  “人家還不是看你辦案英明才找你,你應該自豪才是。”

  “那也應該看看是什麽時候,你說那當事人不知道也就罷了,小王還不知道嗎?”

  晚飯後大家聚集在院子裏跳鍋莊,柳依紅和齊魯南也加入了進去。伴隨著歌手古樸原始的歌唱,本地身穿民族服裝的藏族姑娘小夥和遊客們一起舞蹈歡歌。突然,齊魯南拉著柳依紅的手鬆開了,他的手機又響起來。齊魯南擠出人群。等了半天見齊魯南沒回來,柳依紅也跟了出去。

  齊魯南已經接完了電話,他對柳依紅說,“還真碰上了個較真的,小王說那個當事人一直呆在事務所裏不肯走,非要和我通話不成。”

  “通了嗎?”柳依紅問。

  “我說我在四姑娘山,要通話就讓他到這裏來。”

  齊魯南拉著柳依紅向遠處的人群走去。那裏歌正濃,情正酣。

  他們是第二天上午到的小金。到了小金,柳依紅才知道這裏就是曆史書上常說到的懋功,一、四方麵軍會師的地方。小金是個縣,縣城很小,從東頭走到西頭不到五分鍾。縣城的四周被群山包圍著。旅遊團就住在縣委招待所裏。招待所的後麵,是一個陡峭的懸崖,懸崖下邊是滾滾的小金河。河那邊,是更加陡峭的看不見山頂的山崖,如斧鑿,似刀削。看著這山崖,忍不住會慨歎造物主的神奇。招待所前邊,就是曆史上有名的會師遺誌和後來修建的會師紀念碑。

  下午轉了縣城附近的幾個景點,就又回到了招待所,見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齊魯南就和柳依紅一起溜達到了紀念碑前。

  縣城太小,平地奇缺,人們更願意把紀念碑四周的空地當成一個活動的場所。

  他們是在紀念碑前的石街上碰到那個老婆婆的。老婆婆的年齡已經不好估算,她頭發完全花白,花白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半張滿是皺紋的鬆弛的臉。老婆婆的眼睛被頭發遮住了,隻能看見她的一張嘴幾乎是不出聲地叨咕著什麽。

  柳依紅和齊魯南好奇地看著老婆婆。旁邊的一個中年婦女對他說,“老太太是在回想過去的事情。”

  “回想過去?”柳依紅和齊魯南感到更加好奇。

  中年婦女告訴他們,這個老婆婆是當年的南下幹部,天津人,她丈夫和她是一個部隊的戰友,打到小金後他們受組織委派留下來搞建設,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這裏,兩個孩子長大後都去了北方工作。

  看一眼四周的大山,柳依紅趴在老婆婆耳邊大聲問,“大媽,你不想回老家嗎?”

  一直沉浸在某種回憶之中的老婆婆像是被喚回了現實當中,她喃喃地笑著說,“不回了,我要在這裏陪著老頭子!”

  柳依紅又說,“那你們可以一起回啊,反正早就退休了。”

  旁邊的中年婦女扯了扯柳依紅的衣襟,小聲對她說,“老頭去世很多年了,就埋在那邊的山上。”

  老婆婆把臉上的頭發撩了撩,看著柳依紅說,“我得在這裏和他做伴,要不他一個人太孤單了。”

  盡管眼睛也被衰老的皺紋無情地包圍了,但透過那眼神依然可以看到老婆婆當年的風采。看著這眼神,柳依紅心中無限感慨。

  柳依紅驚訝地發現,一直沉默不語站在旁邊的齊魯南,此時竟然滿臉掛滿了淚珠。

  離開老婆婆好一段,齊魯南還沒有止住淚水,柳依紅把一張紙巾遞給他。

  “這個老婆婆對愛情的堅貞真是太讓我感動了。”齊魯南說。

  堅貞?柳依紅心裏咯噔了一下,反複掂量著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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