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之戀

第五節

　　趙小靜像過來人似的對曾巧巧安慰說：“親愛的，萬事看淡點吧！現在的男人，媽的都一個德行。不爭氣的男人，你就得陪他吃一輩子苦。青春很短暫，遇上個有錢的男人，立馬轉向！你看，良禽也要擇木而棲，更何況人！龐青沒什麽前途，除了打遊戲，還能幹什麽？要能力沒能力，要文憑沒文憑，家境也一般，我勸你應該思考思考自己的前途了，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趙小靜不僅沒有勸說曾巧巧，反而火上澆油。

　　曾巧巧聽到這話，再想起畢業之後所麵臨的困境，覺得趙小靜說得有幾分道理。但畢竟幾年的感情，不是說算了就能算了的，就算是養條狗，也知道向著主人搖尾巴，更何況是個人，還一起同吃同睡好幾年。雖然平時吵架很厲害，但她對龐青還是抱有一絲希望。

　　趙小靜是江南大學的本科生，畢業後回家考公務員，考了四次也沒考上。趙小靜家住在鎮上，在成都市沒什麽當官的親戚，更別說有什麽背景了。當不了公務員，進不了事業單位，退而求其次進國企，但趙小靜家裏又沒有這方麵的人脈，無奈之下隻能像曾巧巧一樣進公司。公司又沒有選到一個好公司，而是進的保險公司。保險公司也有混得好的，工資高福利好的，但那都是合同工和編製內，而趙小靜隻能選擇臨聘的那種，“五險一金”沒有買，掙一分錢是一分錢。

　　保險哪有那麽好賣呢？賣個保險也要有點關係，家裏有三親六戚的，或者有朋友當單位領導的，便可以聯係一些業務。趙小靜什麽也沒有，嘴巴也不甜，不願意被“潛規則”，又不是大美女，在保險公司跑了一年，業績很一般。每天頂著太陽冒著風雨出去拉業務，求爹爹告奶奶，但卻收效甚微。每個月隻能領點保底工資，幾乎就沒什麽收入了。一個女孩子，在城市各方麵都要開支，並且她喜歡打麻將，隔三岔五還要買點化妝品，盡管都是廉價的，收入依然遠遠抵不上花銷。

　　趙小靜在江南大學談的男朋友，畢業沒多久就提出了分手。那個男人叫盧海，在當官父親的幫助下回家鄉進了電業局。工作穩定，房子也不用買，每年輕輕鬆鬆掙十萬塊，便後悔與趙小靜談戀愛了，總覺得憑自己的條件，還能找一個更漂亮的。再加上在學校與趙小靜談戀愛，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寂寞，因為生理需要。於是，趙小靜便被動接受了分手。當時趙小靜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認為男方有些不仁義，典型的“當代陳世美”，但卻毫無辦法。這年代，都講自由戀愛，提出分手並不犯法。哪怕結婚了，也可以耍流氓，被對方一腳踢了，也沒有誰會為你主持公道。趙小靜就這麽被盧海踢了，什麽青春損失費那些都是過眼雲煙，拿不上台麵。

　　剛分手那段時間，趙小靜整天以淚洗麵，有時連自殺的心都有。

　　這年代連結婚證都不能保證愛情，更何況單單隻是戀愛。無論是男方，還是女方，一旦提出分手，別說哭哭啼啼，即使上吊自殺，另一方也覺得與其沒有瓜葛。

　　趙小靜的痛哭沒有換回男朋友的回心轉意。不到兩個月，盧海便與另外一個女的勾搭上了。該女在當地的旅遊局上班，老爸還是煤管局局長。由於兩人門當戶對，甚是情投意合。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在感情方麵，經濟基礎也一樣有效。

　　趙小靜見人家已成事實，自己也徹底沒有希望，便一個人賭氣回到了成都上班，進了一家保險公司。剛回來時，趙小靜依舊忘不了自己的男人，一到夜晚就覺寂寞和悲傷。

　　為了打發痛苦的時間，她常一個人到酒吧喝酒。

　　酒吧裏，趙小靜總會遇到一些來搭訕的男人，大多對她都有著特別的意思。剛開始，趙小靜還表現得很矜持，很嚴肅，對這些男人連睫毛都不抬一下，並總是嚴詞大罵，但後來次數多了，對這種現象也就習慣了。正如電影《人在美國》中，一位老頭對王子說的那樣，要找良家婦女，千萬別在酒吧找。應該去圖書館、咖啡廳、學術廳“淘金”。既然自己身處酒吧，趙小靜還能要求別人怎樣呢？在一個大染缸裏，就別要求人家出淤泥而不染。

　　有一天夜裏十一點，趙小靜依舊還在酒吧裏，一個人聽著音樂，喝著悶酒。這時，對麵走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名叫吳江，他留著一小撮胡子，顯得成熟和穩重。

　　“美女怎麽了，和男朋友吵架了？”吳江從對麵走了過來，坐在趙小靜的身旁，順手對路過的服務員打招呼，點了一瓶紅酒。

　　“關你什麽事呢？”趙小靜不冷不熱地說。

　　“關啊，怎麽不關呢？見到你這麽美的姑娘，哪個男人不想保護，不動心呢？”吳江先給趙小靜倒了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添滿，繼續說，“來，美女，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我們來喝一杯。一切煩惱，美酒解千愁。”

　　見吳江敬酒，趙小靜並沒有拒絕，反而接過吳江遞過來的杯子，將酒倒進嘴裏一飲而盡。

　　“好酒量，美女。來，繼續幹一杯。”見到趙小靜的酒量不錯，吳江心裏暗自高興了一下。

　　“喝吧，誰怕誰呢，這日子不就是紙醉金迷嗎？”趙小靜有些放開了，她有些不吐不快、不喝不爽的感覺了。

　　“來，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無愛情。”吳江便和趙小靜在酒吧的桌位上喝了起來，音樂漸漸舒緩起來，就像在水中蕩漾著的小船，慢慢地，遊進你的心扉。

　　趙小靜將與男朋友分手的前前後後，都告訴了吳江。這一段時間以來，她心裏感到很空虛，好想找一個人將心中的苦傾訴出來。

　　遇到吳江後，她就像被堵在灰色石洞裏的求救者，突然一陣巨響，石洞開了一個小口，見到了一縷光亮，於是她將頭部伸出小口，將所有不快與煩惱，都急忙地往外傾瀉，想呼吸洞外那新鮮的空氣。

　　當晚，兩人聊到很晚，喝了許多酒，聊了許多事。漸漸地，趙小靜有些醉了，說話也開始迷糊起來。

　　夜很深，吳江將趙小靜扶著走出酒吧時，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於是，吳江將趙小靜扶到了車上，將其塞進前排座位，然後開著車朝城市郊外駛去。

　　趙小靜醉得有些神誌不清，嘴裏不停地小聲咕噥：“你個挨千刀的……不要以為……你多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