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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二十二歲的生命線

　　小時候，當我對自己的笨拙和無能表示不滿時，爸爸總會撫慰我說：“孩子，你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那時的我並不十分明白爸爸的話，隻因爸爸的沉重似才些許意識到，自己與別的孩子不一樣。

　　先天性腦神經挫傷，已注定我終生抱恨於自己的殘缺。媽媽說，我一出生就被醫生判了死刑，後來竟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在父母的庇佑下，我的幼年時代幾乎是在封閉中快樂地過完的。父母的溫情培養了我一份與生俱來的樂觀，雖然外麵的世界對我而言既是精彩的又是無奈的。

　　小時的我很招街坊鄰裏喜歡，他們很愛逗我這個頗有點淘氣的小孩玩。有一次，我和鄰家小孩一起玩捉迷藏，我在找到隱藏起來的小夥伴之後，隻剩一個叫茵的小朋友卻總也尋不到。一時性急的我居然喊了起來：“茵，快出來吧，你媽正找你！”茵終於跑了出來，我的詭計便得逞了。

　　上學之後，新的困難便出現了。我不能自由地支配四肢，身體常處於一種自為的緊張狀態。由於手不能自控，我便雙手握筆寫字，而且要跪在椅子上。也許是童年太過壓抑了，從來沒與這麽多的小朋友一起玩過，小學的我是很淘氣的，常常給老師和家長帶來麻煩。直到五年級，一次班會課上老師對其他同學的表揚深深觸動了我，我在心裏問自己：“為什麽別人能做好的事情我卻做不好？”從那時起，我開始暗自努力趕超別人，於是操行評語中便常常見到“名列前茅”、“品學兼優”的話，它一直持續到我高中畢業。

　　中學的課程多了起來，我的學習顯得很吃力。由於我寫字有三個突出的特點：大、慢、亂，考試時常因做不完題或老師看不清字誤評而丟分。但我深諳“笨鳥先飛”的道理，高中畢業時，我取得了七優二良的會考成績。

　　桌前燈下的努力正是汗水變成鼓勵的過程。每次從考場下來（由於我雙手握筆寫字渾身用勁兒）常常是汗流浹背，幾乎要虛脫了。但當我看到爸媽在—張張喜報和獎狀前欣慰流淚時，我就感到十分的快意與滿足，並默默激勵自己再去爭取。強者的生存就是向上的爭取！

　　小學時，我的語文很好，作文常被老師作為範文念。初中時參加過兩次地區作文比賽並獲了獎。高中時對文學發生了濃厚的興趣，並在省報上發表了文章，也在全國征文大賽中獲過獎，作品被結集出版。但由於高考的壓力，使我不能專注文學，然而已萌生了執著文學的信念，發誓要做魯迅式的大文豪。

　　十載苦讀，三日定音。盡管我早就預知對我來講七月不會升華主題，但我沒有放棄。競爭是在絕對公平下進行的，而我卻在不平和痛苦中深味我的失敗。當光榮與夢想成為遙遠時，我感到了久違的坦然。我不曾流淚，也不後悔。看看瘦骨伶仃的身體，瞧瞧胳膊上磨硬的老繭，想想出過的一身身汗，我問心無愧。

　　我這樣解嘲自己：我拚過，所以成宜其所，敗宜其所，雖然我被拒之於名牌大學之外，但畢竟也圓了大學夢。

　　在大學裏，我博覽群書，並尊重我當初的選擇自修中文，在自己辛勤開墾的園地裏有了收獲。多有文章見諸報刊、雜誌，有兩部作品被收入《當代校園名人詩文集》裏。社會交往中，倔強而呆板的我慢慢地學會了適應環境，接受別人，漸漸地改變了我一貫的迂執和冷漠。我還參加了校讀者協會，擔任副會長、文學部部長之職，為圖書館讀者盡力工作的同時也使自己得到了鍛煉。生活上我學會了生存的本事，過上了獨立自理的生活。現在，我的殘疾常常被人忽略，甚至包括我自己。

　　回顧我這二十多年，我始終不曾有悔，單薄文弱的我始終執著於強者的生存方式。

　　跨越二十二歲的生命線，我青春無悔。

　　我與文學

　　高中時候，我就有一個夢想：等上了大學，一定要參加個學生團體，算是給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在集體中得到鍛煉，同時也發揮一點作用。因為不懈怠，終於我圓了自己的夢。

　　說到自己這些年來的經曆，紙麵上的文字總也意猶未盡。考上大學於我並非是一種光榮。我常提醒自己亦告知關心我的人：我絕不會放棄我所鍾愛的文學，我不可以褻瀆對自己許下的承諾，因此我始終沒有放棄和褻瀆。

　　文學即人學，要想在斯世立言，必須首先立德，我深諳此理。所以，到大學之後，我並不急於尋找那片天地，我要先充實自己，然後再去創造。憑著那份固有的熱誠，我在默默地幹著，在經曆中體味，在書本中頓悟。有了信心和力量，才有了敢於嚐試的勇氣。

　　朋友說我對什麽事都很執著。也許正是因為認真和肯幹，皇天不負苦心人，我也在自己辛苦開墾的園地裏有了收獲。報刊雜誌上刊載了我的文章，喜報獎狀上有了我的名字，兩次國內征文大賽，作品均被武漢當代作家代表作陳列館收藏。親人和朋友為我高興，我卻覺得愈來愈坦然。成在一時，功在平時。我在文學上所付出的心力，其實也隻有自己明白。桌前燈下努力正是汗水變成鼓勵的過程。

　　關於文學，我總認為它的最高境界便是樸實，用樸素的形式如實地記下感受鮮明的東西，於平淡中返現生活的真義與真趣。這便是我創作的宗旨。既然生命追求真誠，功利價值便可有可無了，意義在於過程。

　　我感謝、慶幸能在讀者這個氛圍中共同進步。在以後的日子裏，我將盡心盡力為讀者以及關心我的人切切實實做點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