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和執著是我存在的特色。
獨處和沉默給我永恒的啟示。
生命是一場熱戰,人們忙碌追尋各自向往的東西。達觀,是我追求的至高境界。在此過程中,從開始、進行到結束,繃緊的心弦和肌肉支配著行動和語言。常常判斷和抉擇,卻常常定不下該與不該的分界。於是,麵對一切,應付一切,挑戰一切,都以一種認真的心情和嚴肅的態度,抗拒一切。
真正的走過,方知路上原來是一片風景。
無意的錯過,才懂後悔的當初竟是一種苦澀。
人生是一片風景,刻意或無心欣賞,都是做作。從春意闌珊,到秋葉飛旋,是清晰小品,是難懂語句,往往令我在清醒與迷惑中仰目,平視或低首。於是,慣於獨處,慣於寂寞。默默走過,默默想過,默默幹過。又以一種倔強的傲然,在沉思和深悟——生的尊嚴和活的意義。
我尊重,並不希圖改變。
怎樣自己
解釋自己,是煞有介事地尋找合乎情理的借口和理由。
修飾自己,是將微不足道的亮點加以鄭重其事地鋪陳誇大。
充實自己,是內在深度和廣度的拓展,高度和力度的升華。
創造自己,是精神與觀念的新陳代謝,用信念、激情和勞動,顯示碩果和力量,證明崇高和卓越。
解釋自己是一種心智的浪費,修飾自己正是塑造人格的卑微;充實自己需要戰勝自己的虛榮和惰性,創造自己需要超越自我的狹隘與俗鄙。
所以說,充實自己比解釋自己更有意義,創造自己比修飾自己更有價值。
激情燃燒
八十年前的五月,是用青年沸騰的熱血和青春偉大的力量譜就的曆史壯麗的一頁。那激情的火焰穿透曆史浩蕩的歲月,照射在世紀末依然澎湃的胸膛上;那生命的萌動複蘇人生懷戀的往事,活躍在千年底仍舊清亮的眼睛前。
樸素的真理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肯定著“賽先生”的聲音;堅忍的正義以不可抗拒的魄力印證著“德先生”的創舉。
有勇氣的男兒不會迷醉於燈紅酒綠的誘惑,有剛性的女兒不會沉浸於花前月下的甜蜜。時代的命題是讓紅燃燒,其中看到血與火的誌氣;生命的脈息是讓綠洶湧,其裏見得草與葉的生氣。桌前燈下的夢想實踐著青年追求真愛與真理的勇氣,古今天地的探索理論著青春崇尚大節與大義的骨氣。
果敢,剛毅,綠色的信念要堅持到底;熱情,抗爭,紅色的責任仍不容逃避。生命的巨浪奔流於千裏無窮,青春的烈焰燃燒於萬年無盡。
看啊!這樣的綠將繽紛青春的世界,這樣的紅將燦爛青年的前程……
謳歌夏季
當歲月的河流衝淡和降低了春的顏色與溫度時,夏已姍然而至。一經熱風的席卷,暴雨的洗禮,世界正變得波光流豔,明空溢彩。七月的回歸,是回歸的七月謳歌的主題。而我正要謳歌夏季。
瓦藍的天空,幾團濃雲依傍一輪麗日。天底下,樹綠花紅,鳥鳴蝶舞。喧鬧的都市,在烈焰的炙烤下,車輛熙熙,人兒攘攘,升騰著躁動與狂放。幽謐的鄉村,在清風的吹拂下,蛙蟲齊吟,人牛共作,申訴著寧靜與曠豁。夏季的魅力正在於周遭流淌的綠和內中燃燒的紅,那已被詮釋成生命的律動和激情。
夏不僅意味著耕作和忙碌,她還不遜色於春的生機和秋的富有。放眼於海翻湖平,暢想在飛瀑流泉,飽享於瓜甜果香。夏季的誘人就在於醉人耳目的清新和沁人心脾的芬芳,她能返現生活的真趣與真義。
所以,我用夏一般的熱情謳歌夏季。
絕愛冬季
人生一過,常無情有恨。韶華一瞬,便好夢如煙。
偉哥從監獄裏走了出來,蓬鬆的連鬢胡子,亂草似的短須,虯結起伏的肌肉,讓他看起來像個野人。他沒發現柳菁來接他。
柳菁是偉哥兒時的玩伴,偉哥從小到大為她打了好多次架,終於在一次打架中因故意傷人罪而被判入獄。想起告發者正是柳菁,偉哥痛不欲生。
偉哥越在不順的時候越堅強,他的脆弱是偶然引發的,撒泡尿的功夫就能堅強起來!他在監獄裏的發泄方式,就是痛打和他住在一個牢房的強奸犯。
可是他還是想念柳菁,他懷著激情全神貫注地在腦中喚起她的形象,思念之情不但沒有減弱,反而一天比一天更加強烈。
終於刑滿釋放,偉哥要馬上見到她。他飛奔到柳菁家的樓下打電話叫她,並威脅說:“你再不見我,我就敲你家門!”
柳菁怕父母知道這些事,隻好勉強下樓見偉哥。偉哥起初憤怒地追問柳菁為什麽出賣他,柳菁低頭不語,偉哥一把把她摟在了懷裏,他就是愛她。
柳菁一開始反抗,後來就順從了。偉哥說:我是多麽多麽地愛你,你知道,你的一句回話對我有多重要嗎?我是怎樣戰戰兢兢地盼望著啊!可是你沒有。
現在他身上的一切都使她生氣,他的臉孔,他的衣服,他沒有說出來的話,他整個的人,總之,他的存在。她後悔當初不該為他遵守婦道,仿佛那是罪孽一般。
於是她心裏僅有的一點賢德,在他自高自大的狂暴打擊下,徹底的垮掉了。通奸的勝利會引起的惡意嘲諷,反而使她得意。
那情人具有的令人神魂顛倒的魅力形象又回到她的腦中。柳菁的整個心靈投入回憶之中,一種新的熱情把她推向這個形象。
偉哥說過:不要臉的女人最美麗。而偉哥似乎永遠離開了她的生活,消失得無影無蹤,永遠不再存在,好像她親眼看見偉哥即將死去或正在咽氣一樣。
柳菁一麵在偉哥麵前保持端莊的沉默,一麵繼續與她的情人幽會。這種秘密通奸成了一種需要,一種癖好,一種樂趣。她知道自己在冒險,一旦讓偉哥知道,後果將不堪設想。
柳菁內心充斥著欲望、怒氣和怨恨。她那褶縫平整的職業女裝掩藏著一顆搖擺不定的心,她謹慎的嘴卻不會說出內心的苦惱。她的確愛上了那個情人。
她喜歡一個人待著,好更自由自在地思念他,這其中自有一番樂趣,見到偉哥反而會使它消失。當聽到他的腳步聲,柳菁的心會突突地跳起來。
但見麵之後,這種興奮會馬上無影無蹤,她先是很驚異,最後陷入了憂傷。柳菁越覺察自己墮入情網,就越是壓抑自己,不讓它流露出來,而是慢慢削弱。
她不是不願意偉哥猜出她的秘密,她甚至希望會有一些機會,發生一些突如其來的變化,令他頓悟她的感情。擁有這種感情的享受,遠遠輕於失去這種感情的痛苦。
但她沒有這樣做,不是錯過時機就是心裏害怕,還有羞澀。是的,她想她對偉哥的拒絕也許太過火了,已經為時太晚,難以挽回。
然而,她的尊嚴,“溫順女孩”的封號帶來的喜悅,從顧影自憐得到的安慰,總算多少彌補一點她自以為的犧牲。
於是,肉體的情欲,對性愛的饑渴,還有激情帶來的憂傷,都混在一起,變成一種痛苦——她非但不求解脫,反而自尋煩惱,越陷越深。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偉哥終於發現他那麽愛的一個女子竟然偷偷與別人約會。她怎麽可以背叛我?偉哥想不通,他也絕對不允許!
偉哥的憤怒若噴發的熔漿,蒸發理性的溫存。他從黑道上找來一把槍他要殺死那個敢橫刀奪愛的男人,或者讓他殺了自己。他卻仍不想傷害她。
那一夜,偉哥持槍,要向柳菁證明唯一的愛。柳菁怎樣才能擺脫他呢?盡管她知道這種幸福是以最低級的趣味換來的,但是這種墮落已成習慣,想舍也舍不掉。
她反倒更強烈地渴望,幻想著更多的幸福。由於渴望太多,一旦得不到她就徹底地失望了,就把這種失望歸咎於偉哥,仿佛是他欺騙了她,而不再是她勾引了別人。
她甚至希望禍從天降,把他們兩個人分開,因為她沒有勇氣和他決裂。柳菁不喜歡偉哥變態的亢奮狀態,她隻喜歡他壯實的身體,討厭他的靈魂和思想。
有了寬容的態度才有自由的思想,給予別人自由,自己也自由;有了健康的心理才有快樂的人生,帶給別人快樂,自己也快樂。
柳菁看到偉哥拿著槍,野獸般闖進來。她放走了她的情人,槍沒響,逃跑的情人報了警,偉哥被帶進了警車,柳菁也被傳去做口供。
審訊室。偉哥在柳菁隔壁,能聽到她姣好的聲音。偉哥知道,隻要柳菁念在多年的情份,不暴露他持槍的細節,他就有可能豁免,他覺得……
“你確信他還持有凶器?”“嗯,偉哥手裏拿了一把槍……”
偉哥笑了,笑聲那麽絕望。他不再試圖隱瞞一切,他主動對警察說:走,我帶你們到我藏槍的地方,我什麽都認了。
柳菁第二次出賣偉哥的結果,使偉哥因“持槍威脅他人生命安全罪”再次被判入獄。偉哥不恨柳菁,更不想報複她。再見了,愛人!
天為什麽老這麽陰!“再見!……再見!……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再見!離開你的每一小時都是煎熬,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鍾又是折磨。”
臘月廿九,如果按天計算的話,離開她已經正好一星期了。以後離開她的日子將按周計算,按旬計算,然後按月計算,按季計算,然後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