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的遺產——國寶大觀

第六節 獸首瑪瑙杯

　　獸首形瑪瑙杯，是至今所見唐代唯一的一件俏色玉雕，也是唐代玉器中做工最精湛的一件。

　　獸首形瑪瑙杯，1970年10月在陝西西安何家村出土。這是一處文物窖藏，在兩個陶甕內共出各類珍貴文物一千多件。其中金銀器270件，寶玉器36件（副），玉器中有玉帶、玉鐲、瑪瑙羽觴、水晶杯，瑪瑙臼、玉杵等。同出土的還有日本的“和同開王爾”銀幣、波斯銀幣、東羅馬金幣等。在這眾多的珍品中，獸首形瑪瑙杯是最為引人注目的一件，現珍藏於陝西省博物館。

　　瑪瑙杯高6.5厘米，長15.6厘米，係選用世間極為罕見的紅色瑪瑙琢製。瑪瑙為不純淨的雜色料，兩側深紅，中間是淡淡的淺紅色，中心係略帶紅潤的淡白色，猶如三明治，層次分明，鮮潤可愛，確是千載難逢的俏色玉材。

　　善於因材施藝的唐代玉匠利用這塊紋理色澤彎曲多變的玉材，精心設計、碾琢成一高貴典雅、形象可愛的獸首形玉杯，用紋理豎直的一端雕琢成杯口，杯的口沿外有兩條圓凸弦紋，光滑流暢，粗細間隔恰到好處。豎直的紋理從視覺上給人以穩重感。紋理橫向的一端琢雕成獸首形，這是瑪瑙杯雕琢技藝的精華所在。獸首睜目遠視前方，似乎在尋找和窺探著什麽，作者連獸眼的眼球都刻劃得黑白分明，形神畢肖，真是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獸頭上下的肌肉，僅寥寥數刀，已是入木三分，生動傳神。獸頭上的雙角，粗壯有力，幾度彎曲，富麗多姿，凝結著力量和生命，顯示出強烈的動態美。兩隻碩大的獸耳高高豎起，微微內收，好像在傾聽一切可能聽到的聲音，迷人至極。瑪瑙杯的作者描繪的是猛獸全神貫注飛馳奔騰的一瞬間，具有較好的藝術感染力，真是曲盡其妙。從眼神、大耳、雙角看，獸似牛而又不盡似，故隻能以獸首形稱之。千萬不要疏忽的是，獸嘴上還鑲金呢！這鑲金既使瑪瑙杯的身價提高了，又是工藝設計上的成功之筆，若不鑲金，獸嘴處材質色澤太深，會黯然失色，從而影響器物的整體美感。鑲金之後，不僅彌補了這一不足，同時給奔馳中的猛獸戴上“口罩”，給人以無窮的藝術遐想。獸頭處隱約的紋理，又顯示出較好的肌膚質感。

　　這件國之重寶，雖形似杯，卻不可能是實用器皿。它既象征著財富、又體現著權力，是一件高貴無比的藝術品，同時它還可能是一件珍貴的國禮。從幾個方麵分析表明，這是一件來自中亞具有阿拉伯風格的藝術佳作。

　　從同出器物上看，何家村唐代窖藏是一個世界性藝術寶庫。除中國文物外，還有東羅馬、波斯、日本等國的金銀幣。獸首瑪瑙杯有可能是和東羅馬、波斯金銀幣一起作為文化交流的使者，來到長安的，這還可從文獻材料上得到佐證。《舊唐書》記載：開元六年（718）康國（今烏茲別克共和國撤馬爾罕一帶）遣使獻瑪瑙杯；天寶六年（747）波斯遣使獻瑪瑙床。

　　中國是盛產瑪瑙的國家，中國人也十分喜愛瑪瑙。數千年來，瑪瑙一直是中國玉琢的重要原材料，但是，中國瑪瑙色澤以白、黃居多，淡青其次，紅色瑪瑙極難見到。象獸首形杯的紅色夾心瑪瑙，不產於中國，而應產於西城。魏文帝曾說過：瑪瑙出自西城，紋理交錯。

　　從造型上看，中國玉雕寶庫中杯類玉器或動物形器雖極為普遍，但類似獸首形的瑪瑙杯造型僅此一件，而這種造型的器皿，在中亞、西亞、特別是波斯（今伊朗）藝術中，是較為常見的。當然，我們也不能排除獸首形瑪瑙杯是由居住在長安的中亞工匠雕琢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