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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 季劄觀周樂

  “原文”

  吳公子劄來聘。請觀於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大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德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遠也?非令德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逼,遠而不攜,遷而不淫,複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

  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弘也,而猶有慚德,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誰能修之?”見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其蔑以加於此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

  “譯文”

  吳公子季劄前來我國聘問。他請求觀看周王室的音樂。於是讓樂工為他唱《周南》、《召南》,他說:“美呀!樂歌表明王業開始奠定了基礎,尚未完成,然而百姓是勤勞而不怨恨的。”為他唱《邶風》、《鄘風》、《衛風》,他說:“美呀,多麽深沉!是那種憂愁而不困頓的樂歌。我聽說衛康叔、武公的德行就象這樣,這大概是《衛風》吧!”為他唱《王風》,他說:“美呀!歌中憂慮而不畏懼,大概是周室東遷以後的樂歌吧!”為他唱《鄭風》,他說:“美呀!但它的內容太過於瑣細,反映到政事上百姓是不能忍受的。這大概要先亡國吧!”為他唱《齊風》,他說:“美呀,多麽宏大!真是大國的音樂呀!為東海地方表率的,大概是薑太公吧!國家未可限量呢。”為他唱《豳風》,他說:“美呀,多麽寬廣!歡樂而不放縱,大概是周公東征時的樂歌吧!”為他唱《秦風》,他說:“這就叫做華夏之聲。能表現華夏之聲就一定很宏大,這樂歌宏大到極點了,大概是周朝舊地的樂歌吧!”為他唱《魏風》,他說:“美呀,多麽悠揚婉轉!粗獷而又委婉,頓挫而又進行流暢,樂歌表明以德行輔助這個國家的國君,就將是一個英明的君主。”為他唱《唐風》,他說:“憂思很深呀!大概有陶唐氏的遺民吧!不然,為什麽憂思那樣深遠呢?不是有美德的人的後代,誰能象這樣?”為他唱《陳風》,他說:“樂歌反映出國家沒有君主,豈能長久呢?”從《鄶風》以下就沒有議論了。為他唱《小雅》,他說:“美呀!憂慮而不背叛,怨恨而不明言,大概是周室德政衰落時的樂歌吧!不過其中還是有先王的遺民呢。”為他唱《大雅》,他說:“寬廣呀,多麽優美和諧!樂曲曲折頓挫而主體郤平直舒展,大概是表現文王的德政吧!”為他唱《頌》,他說:“美到極點呀!它所表達的思想正直而不傲慢,委曲而不屈服,親近而不侵逼,疏遠而不離心,變動而不放縱,反複而不厭倦,哀痛而不發愁,快樂而不荒唐,使用而不匱乏,寬廣而不顯露,施予而不浪費,選取而不貪求,靜止而不停滯,運行而不流散。它的音樂聽起來五聲和諧,八音協調,節奏有度,配合有序,這是頌揚崇高德行的三《頌》所共有的特色。”

  他又看見表演《象箾》、《南籥》樂舞的,就說:“美呀!但還有不足。”看見表現《大武》樂舞的,說:“美呀!周朝的興盛時期,大概就象這樣吧!”看見表演《韶濩》樂舞的,說:“以聖人的弘大,而還有德行上感到慚愧的地方,可見做聖人之難了。”看見表演《大夏》樂舞的,說:“美呀!勤勞而不自以為有功,不是禹,誰能創製這樣的樂舞?”看見表演《韶箾》樂舞的,說:“德行崇高到極點了,大極了!象天一樣的無所不覆蓋,象地一樣的無所不運載。即使有非常崇高的德行,大概對此也無以複加了,觀看到這裏也就到頂了,如果還有其它的音樂,我也不敢再請求了。”

  “讀解”

  這世上的事情,真如地覆天翻,此一時,彼一時也!季禮如此嚴肅正經、板著麵孔一律稱為“美好”的音樂、舞蹈,對今天的多數人來說,恐怕是不忍卒聽,不忍卒觀。同樣,要是季劄聽見今日的《同桌的你》一類的流行歌曲,看見迪斯科一類的舞蹈,真不知要氣死幾回!

  畢竟,觀念之間有了天壤之別。

  在季紮的時代,雖有民間小調、自娛自樂的歌舞,卻是登不了大雅之堂——宗廟和朝廷。平民百姓既沒有資格,也沒有能力,更沒有“懂得音樂的耳朵”、“懂得舞蹈的眼睛”去接受、欣賞、感受那些大樂大舞。他們是邊緣上的人,永遠無緣進入到、參與到達官貴人們的樂歌和樂舞之中去。也隻有達官貴人、君子公卿們才會像季劄那樣把音樂舞蹈看成是關係到國計民生的了不起的大事,才會那麽一本正經、恭敬嚴肅地加以對待。

  其實這也不奇怪。在他們的心目中,音樂舞蹈是禮儀的一部分,是政治上的等級統治的輔助工具,作用就是維護等級製度和政治統治,如同奴仆必須為主子效力、服務一樣,因而作歌現舞、隻在宗廟和朝廷這兩種場所中進行。老百姓即使削尖了腦袋,也不可能進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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