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妻子計劃去意大利旅行,6歲的小女兒也吵著要同行,拗不過,隻好答應了。
倒是旅行社老板有了不同的意見:
何必呢?帶個小孩子,6歲能記得什麽?長大全忘了。
結果,你們不是去度假,是去帶孩子,比在家還累,“老板笑道,”等她大了,能記一輩子的時候,再帶出去,才有道理。
把小丫頭交給外公、外婆,我們“兩口子”到了意大利。旅行團共30人,望過去,一片白發。隻有幾個年輕人,陪著老父老母出來玩。
有位銀白頭發的老太太,總不記得我的名字,卻總追著我說話。在威尼斯坐小船出去的夜晚,船上的歌手唱著“桑塔路淇亞”,她卻對著我耳朵不斷說50年前的往事。
“我媽隻記得幾十年前的老事,”她女兒偷偷講,“她今天早上居然問我,為什麽不是在家裏。又問,我們是不是離開家了。我說‘我們已經到威尼斯3天啦。’她居然一愣,說‘威尼斯?好熟的地名。’所以我相信,她是一邊玩、一邊忘。不過隻要她現在快樂就好了。”
她的老母,倒使我想起一位同事的老爸。
據說那位老先生,每天上廁所的時間特別長。我的同學並不操心,因為廁所裏總會不斷地“報平安”。
老先生一邊在廁所裏,一邊看笑話書,不斷把笑聲從廁所裏傳出來。
“你要準備多少笑話書給他看呢?”我問那位同學。
“哈哈,一本就足夠了。他每天看、每天笑,笑完就忘,忘了又看,唉,他老了,放手就忘,不過隻要他‘當時快樂’就好。”
小時候,每次階段考試一完,我都會去看場電影。但是每次電影散場時,我又覺得好難過。
感人的情節過去了,笑完了,哭完了,燈亮了。隨著人群離場,想到考試的情況不怎麽樣,想到隔天可能發考卷。那種加倍的感傷,我至今難忘。
但是,每次考完試,我仍然要去看電影,因為至少,在看電影的那兩個鍾頭,我很快樂。或許飲酒閑談,也是同樣的道理吧。
有個在商界拚搏的朋友,每天為生意忙得團團轉。當資金周轉不過來的時候,就四處求爺爺告奶奶。可是,債主晚上找他,他卻常不在家,而是在酒館裏。
“白天差點就斷頭了,你居然還有閑情去喝酒?”借錢給他的朋友罵道。
“白天差點斷了頭,晚上還能不放鬆一下嗎?再不放鬆,我就真要斷頭了,”那人笑吟吟地回答,“我總得讓自己快樂一下吧。”
電視台播出訪問團騎馬摔傷,造成全身癱瘓的“超人”主角克裏斯托弗·裏夫的專題片。
在電影裏高大英俊的裏夫,一下子縮小了,他臉色蒼白,勉強擠出笑容說:“當我逐漸恢複意識的時候,第一件想到的,就是去死。大家何必救我呢?為什麽不讓我死掉算了。”
但是,他接著說,在看到妻兒的時候,自殺的念頭就消失了。
後來,我遇到一位殘疾朋友,剛參加殘疾人運動會回來。
“裏夫說得很對,”他說,“我也想過尋死,所幸的是,後來我想通了,就像我參加比賽的時候,我的輪椅成為我的腿,我根本忘記了自己不能走的這件事,”他揚起眉,看著窗外,何必想得太多,隻要現在不去想,現在快樂,就好。
大學時期,我曾演過姚一葦先生寫的“紅鼻子”舞台劇,我做主角,扮個出身富裕,又娶了美麗妻子。
多半的台詞都忘了,倒有一幕記得很清楚,我走到舞台邊,背對著我的“妻子”,她追過來,逼著問我:“你快樂嗎?”
自從演那出戲,我也就常問自己:“我快樂嗎?”
什麽叫作快樂?不愁吃穿是快樂?長命百歲是快樂?兒孫滿堂是快樂?抑或富甲天下是快樂?
隻是富甲天下、錦衣玉食、長命百歲之後,是什麽?
所有的快樂,都不能經過省思,都很難往遠處想。
那麽,什麽是快樂?
想了幾十年,而今,我卻在旅行團那位老太太的身上,找到了答案。
看她,在女兒的攙扶下,走進一個個古跡,又走出一個個古跡,不斷地點著頭,說些讓人難懂的話。
她的女兒很少講話,隻是每隔一陣,就在老人身邊喊著問:
“你快樂嗎?”
“對,對。”老人擠出一臉皺紋,笑著,像個孩子。
快樂,何必往遠處想?快樂,何必記一輩子?快樂很難永恒,隻有現在的快樂最真實。
人生是由許多苦難與欣喜交織成的,隻要這一刻忘掉苦難,在痛苦與痛苦之間,有那麽一點“當下的快樂”,該是多麽美好的事啊。
(劉墉)
心靈感悟
給自己一個微笑,你就會領悟:痛苦一次,對快樂的理解就會更具體一次;失敗一次,對成功的認識就會更深刻一次;受挫一次,對順利的感覺就更清楚一次;失誤一次,對認真的意義就會更明白一次。
給自己一個微笑,讓心情變得舒暢;給自己一個微笑,讓心胸變得開闊;給自己一個微笑,讓生活變得更加美好。
常常送給自己一個微笑,讓自己時時快樂,你的一生一定是美麗快樂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