渦河恩怨

第十節

　　張集之行，蔣新貴原本精神抖擻，信心十足，想著和自衛隊合並武裝之後，打起小日本來就更是痛快。誰料，剛到張集地界，就被扛長槍的五、六名遊擊隊警戒隊員冷不丁圍困了起來。蔣新貴暗自讚歎遊擊隊出神入化的部署和快如閃電的動作，便一臉友善地告知了自己的姓名、身份，並揭開掩蓋著小宋屍首的白布，道：“這是你們的兄弟吧？在二盤山遭了不測，我們把屍首給運來了。你們隊長在哪兒？快請你們陳隊長說話！”

　　隊員們上前幾下卸了蔣新貴、卞胡及抬擔架的兩名自衛隊員手裏的槍械，便把他們領向莊子。剛至莊口，迎麵走來巡查哨位的馮文君和三名遊擊隊員。馮文君聽說蔣新貴到了，且抬來了小宋的屍首，頓時麵色蒼白，斥責道：“誰讓你們把自衛隊引進莊來的？人家抬來小宋的屍首示威，你們甘當向導，是何道理？”

　　隊員們一聽，立時傻了眼。驚問：“副隊長，現在該咋辦？”

　　“咋辦？關門打狗，要他們的命，給小宋報仇！”

　　眾人遂舉了槍支，迅捷地向蔣新貴四人包抄過來。馮文君一槍射中蔣新貴的肩窩，蔣新貴見勢不妙，喝喊一聲：“弟兄們，抄家夥！”卞胡等人遂變戲法似的從褲腿裏拔出槍支，一邊還擊，一邊撤退，半路上正逢著孫歪嘴帶著八、九條漢子不放心前來接應。見蔣新貴掛了彩，孫歪嘴急得眼珠子通紅，喝令漢子們道：“衝殺進去，端遊擊隊老窩！”蔣新貴把臉一沉，道：“你是隊長，還我是隊長？撤！”孫歪嘴便不敢多言。

　　回到莊時，蔣新貴老遠望見李青雲站在莊口朝自己張望，便疾步上前，問：“青雲？你在這裏做什麽？家裏出事了？”

　　“沒有。六叔……他來了。”

　　“他來了有啥稀奇！又是手頭困頓，蹭錢花唄！你又不是沒有經見過，緊張個啥？”

　　說話間，便到了府門上，卻見兩名高大、魁偉的國軍裝束的漢子危立於門墩兩側，腰間別著牛皮槍套。蔣新貴頓時一愣，這才悟出媳婦所說的“六叔來了”寓意不同，便支了卡胡和孫歪嘴各行其事，徑自入了府門，低聲問青雲：“他來做什麽？”

　　“他被縣政府收編為城防大隊長，要拉你過去當特務連長呢！新貴你……受傷啦？”

　　“不礙事。”蔣新貴說著，挑簾進入蔣城府的上房，卻見裝束一新的六叔蔣聚府羅漢一般威風凜凜地坐在八仙桌裏抽著大煙，見蔣新貴進來，便迎將過來，將一盤銀元端遞蔣新貴的手中，道：“新貴，可算把你候回來了！先前在你家裏沒少混吃喝，眼下六叔發達了，要重重地感謝三哥，要高高地封侄兒的官職哩！這一百塊現大洋，是你任縣城防大隊特務連長的頭一個月餉銀，快快收下！”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