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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錯綜複雜的矛盾鬥爭(3)

  綜上所述,在整個攝政時期,正藍旗大半時間屬於兩黃旗勢力,小半時間屬於兩白旗勢力,不屬於中間勢力。當然,對其中本屬於正藍旗的滿、蒙、漢曆任固山額真、梅勒章京、甲喇章京等,多爾袞也做了大量拉攏、分化、摻沙子之類的工作,提拔博洛即是一例。從另一方麵來說,像本旗王公宗室嶽樂、固山額真伊拜、郎球、巴顏、鄂羅塞臣之類,也不是活動能量和野心都大的人,因此實力也比較薄弱。

  (二)正紅旗:代善家族的衰落。

  正紅旗是禮親王代善的旗。努爾哈赤死後,他本是四大貝勒中最有地位的人,後來他又推立皇太極為君。在皇太極勢力強大、排斥兩藍旗以後,他退了下來,沒有像阿敏和莽古爾泰那樣搞得劍拔弩張,因此不僅沒有落得後者那樣身敗名裂的下場,而且地位一直較高,掌握著兩個紅旗的勢力。崇德三年秋冬,鑲紅旗旗主、代善之子嶽托死於攻明的行伍之中,嶽托之子羅洛渾繼管旗務,力量已有所減弱,但代善的正紅旗卻依然實力雄厚,在皇太極死後誰人繼位的問題上便有很大發言權。前曾說過,他曾在繼統問題上支持立豪格,後又把支持多爾袞登基的第二子碩托和第三子薩哈廉的兒子阿達禮揭發出去,交多爾袞殺了。這一血的代價雖然有力阻止了多爾袞登極的企圖,但也使自己的實力大為削弱。到這一年,代善已是年過花甲的老人了,且又有足疾,行動不便,因此在多爾袞攝政初年,他就從政治舞台上消失了。由於旗主的地位下降以至於銷聲匿跡,這個旗本身的作用就大大削弱了。

  這時正紅旗中較有影響的王公當中,有代善第七子滿達海,薩哈廉第二子、被處死的阿達禮之弟勒克德渾等人。順治元年十一月,多爾袞認為其兄阿達禮雖然因作亂被殺,但勒克德渾當時年幼,沒有參與陰謀,因此現在將他封為多羅貝勒。《清世祖實錄》卷11,順治元年十一月庚戌。實際上也是多爾袞拉攏之舉。滿達海隨多爾袞入關後,被封為固山貝子。在進一步撫定全國的過程中,這二人基本上經常處在戰鬥的第一線。順治元年十月,滿達海隨阿濟格攻打李自成,一直追擊李自成到湖廣,獲得大捷,後來又隨豪格征張獻忠。順治五年,代善死,四個月後,多爾袞便命滿達海襲爵,為和碩禮親王,很可能便由他來接管正紅旗。順治六年到七年間,他與博洛、尼堪等先後參與了大同平叛的戰鬥,又一同擔任理事王,管六部事。後來因事博洛等三人均降為郡王,隻有滿達海仍為親王,僅罰銀了事。這說明正紅旗也為多爾袞所籠絡。而勒克德渾則更予以重任。江南初定後,多爾袞即令勒克德渾率兵接替多鐸,一方麵和明朝殘餘勢力作戰,一方麵又要與農民軍餘部周旋。後來大順軍相當一批主要將領,如田見秀、吳汝義、張鼐等便降在他的手裏。多爾袞聞訊後非常高興,連忙下諭鼓勵,說這一大勝,全是你與諸將士同心協力,為國盡瘁,沒有讓軍隊多費力氣,就削平醜逆,即令班師。《清世祖實錄》卷25,順治三年四月己卯。七月班師,十月賞他黃金百兩,白金二千兩。順治五年九月,多爾袞封他為多羅承順郡王。幾天後,勒克德渾又隨濟爾哈朗出征,在擒殺何騰蛟、打敗李過的戰鬥中頗有勞績,然後繼續進軍廣西,直到順治七年初才班師回朝。是年五月,多爾袞又命他參與議政,他也作為多爾袞信任的人從軍界走進政界。

  但是,不管滿達海、勒克德渾這些人地位如何提高,他們利用旗的力量操縱政治的機會卻幾乎沒有。勒克德渾基本上是個武將,長年在外打仗,攝政末年才參與議政。滿達海是入關前的老臣,參與政治的機會多些,承襲了王爵、又成為理事三王之一。但多爾袞一方麵要拉攏他、利用他,一方麵又要限製他、防範他。順治六年六月,滿達海對喀爾喀貢使送馬給多爾袞而不送他頗為不滿,被人揭發出來,遭罰俸一年和罰銀,被多爾袞寬免。《清世祖實錄》卷44,順治六年六月丙申。一年後多爾袞出獵,滿達海屬下行列不整,議削其爵,其他人分別降黜。多爾袞發話說:“滿達海罪大,姑念其父的麵子,免此一次,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呀!”

  最後罰銀千兩。下屬吞齊、尚善、紮喀納等貝勒、貝子等也分別處罰。《清世祖實錄》卷49,順治七年六月己醜。這些小事的處理,不過是警告他們,讓他們時刻注意自己的地位,不可忘乎所以。這種時擒時縱的控製手法,看來效果不錯,因為代善死後,正紅旗這些王公大臣被多爾袞抬到較高的位置,但又從未發生過威脅多爾袞統治至尊地位的事情。這樣,正紅旗這個當年頗有實力和影響的力量,在多爾袞攝政時期已被多爾袞牢牢地控製住了。

  (三)鑲紅旗:不同勢力的混合體。

  前麵說過,鑲紅旗的旗主曾由代善長子嶽托擔任。嶽托是清初功臣,負責過兵部事務。崇德元年封為和碩成親王,後因罪降革,死後又追封為多羅克勤郡王。嶽托死後,崇德四年九月,其子羅洛渾襲封多羅貝勒,代為旗主;順治元年十月福臨登基大典時,又被封為多羅衍禧郡王,成為濟爾哈朗、豪格、阿濟格、多鐸等親王之下地位最高之人。碩塞是皇太極的第五子,也屬鑲紅旗下,這一年他不過十六歲,雖然沒什麽戰功,但餘蔭可庇,也被封為郡王,日承澤親王,倒是名頗副實。鑲紅旗下還有個有名人物,就是努爾哈赤之孫、褚英的第三個兒子尼堪,順治元年十月被晉封為多羅貝勒,而早在這之前,他就已經參與議政。另外嶽托第三子喀爾楚渾、褚英之孫、杜度之子杜爾和特爾祜、薩弼等許多宗室王公也隸此旗內。這一旗大致可分為三部分:一是代善的係統,如旗主羅洛渾,二是皇太極的勢力,如其子碩塞,三是褚英的子孫,如尼堪、杜度諸子等。因此這一旗內部力量紛雜,成為太祖諸子後裔雜居的一旗,而主要人物羅洛渾、碩塞和尼堪都先後被多爾袞封為郡王,可以平起平坐,互相牽製。

  羅洛渾運氣不佳,順治三年正月隨豪格赴四川征張獻忠,八月就死在軍中,年僅二十三歲。他的王爵倒是由他的兒子羅科鐸在順治五年承襲了,但由誰繼為旗主,就不得而知了。他的弟弟喀爾楚渾在順治二年封為鎮國公,也曾隨豪格征四川,順治五年回師之後,被授本旗的滿洲固山額真。六年率師到大同平叛,十月晉封為多羅貝勒。喀爾楚渾到處征戰,政治上沒有什麽地位,但命運也和他哥哥一樣,順治八年死時也是二十三歲,襲爵的兒子克齊這時才一歲。所以鑲紅旗代善――嶽托的勢力在攝政期間一直較弱,對多爾袞形成不了威脅,因此多爾袞也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碩塞不知是何時放入鑲紅旗的,是不是兩黃旗企圖摻沙子、在紅旗勢力中安插自己的人馬?不得而知。但他無疑是多爾袞的白旗勢力一手提拔起來的。清朝入關以前,碩塞年紀輕,沒什麽功勞,順治元年十月,多爾衰卻讓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躋身郡王之列。為什麽在太宗諸子、除了福臨和豪格以外的其他六個兒子(還有三子夭折)中挑選了他呢?也是個謎。但是,多爾袞著力培養他卻是無疑的。碩塞封王之後,便隨多鐸攻打李自成的大順權利,南明福王權利,歸來後被賞金二千兩、銀二萬兩。這之後,他先後隨多鐸征蘇尼特部叛人及喀爾喀部兵,隨阿濟格鎮守天津地方農民起義,又隨阿濟格駐守大同,打壓薑、劉遷的山西反清鬥爭,基本上都在白旗諸王的控製之下,這樣,如果碩塞在鑲紅旗內部勢力增大,甚至控製了鑲紅旗,也不過是為白旗添翼。

  褚英的後代加入鑲紅旗,是褚英天命建國之前被殺以後的事。褚英的兒子杜度有七個兒子,都隸鑲紅旗,其中有爵者五:杜爾祜、穆爾祜、特爾祜、杜努文、薩弼。這些人都是武將,隨諸王東征西討,用史書上的話說:“杜度諸子,唯第六子杜努文無戰功”。《清史稿》,卷216,列傳3,諸王2,第8970頁。但他們都沒有什麽政治野心,在多爾袞的麾下指南打南,指北打北,頗為聽話。另外他們是罪宗的後代,和掌握權利已經多年無緣,因此無心且無力覬覦政柄。但我們不要忘了他們的三叔尼堪。此人在入關前就戰功卓著,入關後即晉封多羅貝勒。隨後,征李自成、征南明,征張獻忠、征天津農民軍等都有他在內,一個大功接一個大功。順治五年九月,他被封為多羅敬謹郡王。平定薑之叛後,他亦被命為理事三王之一,總管六部事務,成為褚英之後其家族中第一個翻身進入最高統治階層的人,這和他積極靠攏多爾袞是分不開的。所以總的來說,鑲紅旗中原來代善的勢力最大,現在已幾乎等於無,新的實力派尼堪、碩塞也成為多爾袞的附庸,圖此對多爾袞也構不成什麽威脅。

  (四)鑲藍旗:潛在的威脅。

  相比之下,鑲藍旗應值得重視。鑲藍旗的旗主是努爾哈赤的侄子濟爾哈朗,天命間封貝勒。後來投靠皇太極,支持他打擊其他幾大貝勒,所以天聰四年阿敏獲罪削爵後,皇太極便讓他代阿敏為鑲藍旗主,天聰五年主管刑部事務。皇太極崇德改元,晉封他為和碩鄭親王,後又與多爾袞一起,在鬆錦之戰中起了重要作用。由於皇太極對他“恩養之厚,迥異眾人”,所以他在清初政治舞台上也是一個頗為引人注目的角色。

  皇太極身後,爆發了繼統之爭。濟爾哈朗受皇太極厚恩,自然站在豪格一邊,多爾袞當然不會同意,但也不敢忽視他的意見,最後提出以福臨為帝,自己輔政的同時,還要拉上濟爾哈朗一道,既給濟爾哈朗一點兒甜頭、堵住他的嘴,又讓兩黃旗大臣沒什麽話說。

  但濟爾哈朗並非多爾袞的對手。沒有多久,他就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多爾袞的陪襯。崇德八年十月,他就被派出去攻打中後所、前屯衛、中前所,回來後不久,順治元年正月,他就召集內三院、六部、都察院、理藩院的堂官,對他們說:“今後如有什麽事需要請示我和睿親王的,或有什麽需要記錄在案的,都先去請示睿親王;檔案上寫名字,要先寫睿親王的名字,座次、班次和行禮儀注都要按這個原則辦理。”《清世祖實錄》卷3,順治元年正月己亥。自甘退後一步。四月多爾袞率大軍攻明,以濟爾哈朗留守沈陽,處理政事。這一安排,不知是多爾袞做的,還是濟爾哈朗自願如此,總之使濟爾哈朗在開國史上最大一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軍事行動的功勞簿上無名無姓,地位一落千丈。

  對這些,濟爾哈朗心裏是不滿的。八月底遷都北京,他把原定後行的鑲藍旗放到皇上身邊立營,又把原定後行的正藍旗放在鑲白旗前麵,等於把豪格的家眷擺在多鐸和阿濟格的家眷之上,這至少是表示對豪格的同情。《清世祖實錄》卷37,順治五年三月己亥。到十月舉行登極大典時,多爾袞加崇號為叔父攝政王,給予建碑立績,但濟爾哈朗則加號為信義輔政叔王,賞黃金千兩,白銀萬兩,彩緞千疋,《清世祖實錄》卷10,順治元年十月丁卯。明確了他和多爾袞之間的差別。同時定諸王、貝勒、貝子、公的俸祿,攝政王是三萬兩,輔政王才一萬五千兩,裁了整整一半。《清世祖實錄》卷10,順治元年十月辛未。隨後,定諸王等冠服宮室等製,多爾袞單有儀製,而輔政王與諸親王的製度一樣:其帽頂所嵌東珠、金佛前、後金花等所嵌金珠、貓眼石等數量均與其他親王毫無區別。《清世祖實錄》卷10,順治元年十月戊寅、甲申。十一月,定諸王、貝勒等下屬護衛的人數,攝政王二三十員,一二三等各十員;輔政王二十三員,一二等各七員,三等九員。《清世祖實錄》卷11,順治元年十一月甲午。這些待遇上的差異說明了地位之別,濟爾哈朗對此自然十分不滿。

  但是,他頗有一套韜晦之術,雖然心懷怨憤,但又顯得能屈能伸。順治二年五月,濟爾哈朗挑頭和內大臣們定議,以皇叔父攝政王所下命令雖等於朝廷,但地位體統卻沒有很相配。既是為皇上撫國立政,關係重大,一切儀製還應再加禮。《清世祖實錄》卷16,順治二年五月丙戌。但是,多爾袞似乎並不買賬,找茬子、挑毛病的事還是不少。順治四年正月,多爾袞說他營造王府時,殿堂的占基超過了製度所允許的範圍,並擅立銅獅、龜、鶴等,交部議罪,罰銀二千兩。而刑部尚書吳達海和啟心郎額爾格圖等在議罪時徇情,被革去世職。《清世祖實錄》卷30,順治四年正月庚午。不過這還算是一次小小的懲戒,隻是從重打擊的先聲。

  大致就在這前後,多爾袞曾令多鐸和濟爾哈朗共聽政務。不久,濟爾哈朗便被罷輔政之任,而多鐸被晉封為輔政叔王。順治四年七月,多爾袞對內院、六部、都察院、理藩院等衙門頒布詔諭,說從今以後,隻令輔政德豫親王與聞政事,各部院事務中有應親自處理的,有應豫王代替處理的,一律開列出來具奏。《清世祖實錄》卷33,順治四年七月乙巳。這樣,濟爾哈朗便基本上被擠出了決策機構。

  順治五年,更大的打擊來了。三月,濟爾哈朗的幾個侄子吞齊、尚善、吞齊喀、紮喀納、富喇塔、努賽一齊反戈一擊,告發濟爾哈朗的罪狀。多爾袞抓住這個機會,興起大獄。在濟爾哈朗的罪狀中,除了他們家族內部的矛盾之外,主要是說他當年議立豪格,後又讓正藍旗在鑲白旗前行走,甚至“有援比君上之言”,會議論死。最後由多爾袞定罪,將濟爾哈朗降為多羅郡王,罰銀五千兩。《清世祖實錄》卷37,順治五年三月己亥。

  後來濟爾哈朗雖複了親王爵,但很快就派他去出征湖廣。他當了五年的輔政王,舒舒服服地在京城坐著,這時也不得不像其他王公那樣,再度披掛起來,率軍出征。盡管他運氣不錯,打壓了山東曹縣的起義之後,又跑到湖南去抓住了何騰蛟,最後直殺到廣西,攻克六十餘城,但也沒有因此而重振聲威。順治七年正月他凱旋回京,竟然沒有什麽人去迎接他,表示慰問。《清世祖實錄》卷47,順治七年正月丁醜。而多鐸死後,理事的大權沒有還給他,反而讓博洛、尼堪、滿達海這些年輕人坐在上頭,這顯然是不把他濟爾哈朗放在眼裏。難怪多爾袞死後第一個跳出來翻案的正是這位憋了一肚子氣的王爺。

  另外,出來揭發濟爾哈朗的本旗大臣尚善,順治六年進為貝勒,議政大臣,掌理藩院;富喇塔、紮喀納都在同年進貝子;吞齊進貝勒,還當過本旗的滿洲固山額真,這都是投靠多爾袞的好處。這樣,鑲藍旗雖有一位老資格的旗主,在很大程度上都被多爾袞架空了。因此,在多爾袞還在人世的時候,他無力也不敢反抗既定的統治秩序。

  就這樣,多爾袞有打有拉,對中間力量中威脅較大的人物進行壓製,對比較年輕、與原來的各種矛盾關係較少的人加以拉攏和提拔,使這幾旗的中間勢力為其所用,至少不敢隨便搗亂。從這一件件事實中可以看出,多爾袞駕馭人的能力還是很強的。也正是因為他翦除異己,拉攏、分化中間勢力的手段頗高,他才能從起初實力對比不占優勢的情況下逐漸鞏固自己的地位,發展自己的權勢,向權力的頂峰攀去。

  三、“兄弟鬩於牆,外禦其侮”。

  (一)左膀右臂。

  兩白旗是多爾袞敵我友中的“我”,是自己的力量。皇太極時期,多爾袞是鑲白旗旗主,多鐸是正白旗的主旗貝勒。不知是崇德末年還是順治元年,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多爾袞和多鐸互換了所領之旗,阿濟格則與多鐸同屬鑲白旗中。關於多爾袞三兄弟入關前後的領旗問題,存在很多疑問。從《清實錄》和《滿文老檔》的有關記載中,可以證實多爾袞和多鐸分別是鑲白旗和正白旗的旗主。清入關前後,多鐸和阿濟格肯定在鑲白旗中。《清世祖實錄》卷三十七記載濟爾哈朗罪狀時,曾說他讓正藍旗在鑲白旗前行,是讓肅王這個罪廢庶人的妻子在多鐸和阿濟格的福晉前行,可說明其旗屬。另《北遊錄》“紀聞下”記載順治二年十月頒曆式,鑲白旗下署“額爾克親王曆、把都郡王曆、合托貝子曆、福勒合公曆”等,前二人即多鐸和阿濟格。但無論如何,這兩白旗仍都在多爾袞親兄弟三人的手中,是他們的王牌。

  在皇太極死後的繼統之爭中,兩白旗是有力的競爭者,阿濟格和多鐸都曾“跪勸睿王當即大位”。但多爾袞在考慮了雙方實力對比之後,拒絕了他們的請求,以退為進,在身任攝政王之後,再全力發展兩白旗的勢力。順治元年四月,清大舉攻明,多爾袞所率僅兩位滿洲王爺,即阿濟格和多鐸,目的是希望他們趁此機會建功立業。果然,在山海關之戰中,白旗鐵騎馳騁而來,與農民軍初戰告捷,奠定了入主中原的基礎。是年十月福臨遷都北京之後,多爾袞又把消滅李自成大順權利和南明權利的重要任務交給他這兩位親兄弟,如果這兩件事進行得好,不僅多鐸和阿濟格的功勳卓著,多爾袞的地位也會因此而難以動搖,一句話,兩白旗的統治就會成為清王朝統治的基石。後來又曾分別派多鐸征蒙古蘇尼特部,派阿濟格征天津和曹縣土寇,平定薑之叛,凡重要行動均交給他們去進行,這不僅僅是信任他們,把動關大計的事交給他們比較放心,而且是有意培養他們,使他們增長威信,可以名副其實地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二)多鐸:早夭的接班人。

  比較起來,多鐸比較精明能幹,多爾袞對他也很信賴、優寵。順治二年,多鐸攻克西安之後又取河南,喜訊傳來,多爾袞十分高興,當即表示:“王方收複關陝,旋定中原,剿寇安民,勳庸茂著”,《清世祖實錄》卷15,順治二年三月己酉。賜他寶飾佩刀、鍍金鞋帶。等到攻克南京的捷報傳來,多爾袞更為高興,一方麵準備祭告詔赦等事,一方麵派使者赴江南軍中慰問多鐸。敕書上說,“覽王等奏捷,不勝喜悅,江南既定,福王就擒,此皆王與諸臣協力效忠所致”,《清世祖實錄》卷17,順治二年六月丙寅。對他的表現頗為欣慰。這年十月,多鐸凱旋而歸,福臨按多爾袞的意思親自出正陽門,到南苑附近去迎接。當地安設了大纛十杆,多鐸到時鼓樂齊鳴,然後拜天行禮,向上叩頭,搞得十分隆重。《清世祀實錄》卷21,順治二年十月癸巳。幾天後,又以他功勳甚多加其爵號為和碩德豫親王,賜黑狐皮帽、貂皮朝服褂、金五千兩、銀五萬兩、玲瓏鞍馬和漆鞍馬各一匹、空馬八匹,予以重賞。《清世祖實錄》卷21,順治二年十月戊申。

  但更值得重視的是,多鐸在攻克南京之後,實行了一係列比較開明的政策。他下令將搶百姓東西的八個士兵斬首,並下令“前日入內搶掠諸物,自行交還江寧縣,藏匿者梟示”。南京人也說:“清兵入城亦不殺人”。後多鐸又在各城門貼出告示,禁止百姓“不遵法度”,自行剃頭,在一定程度上安定了民心。一次,多鐸曾與降臣趙之龍、朱國弼等談起崇禎太子一事,趙之龍說有王之明,多鐸說:“逃難之人自然改易姓名,若說姓朱,你們早殺過了。”朱國弼說:“太子原不認,是馬士英坐易。”多鐸大笑道:“奸臣!奸臣!”後“太子”到軍營來,多鐸還“離席迎之,坐於己右”,相待十分有禮。此外,他還下令建史可法祠,優恤其家,並謁明太祖陵墓,令人加以修繕。計六奇:《明季南略》卷4,“二十七戊申”,第225頁。這些,又給相當多漢人士紳留下了好印象,充分顯爾出一個政治家的風度和膽略。對這些,多爾袞雖遠在北京,不會沒有所耳聞,也不會不留下深刻的印象。

  順治三年五月,多爾袞派多鐸去征討蘇尼特部落的騰機思諸叛人,親自率大臣送出安定門外。九月多鐸旋師時,多爾袞又親自出邊,到兀藍諾爾去迎接他,儀式隆重,氣氛熱烈。回到北京時,福臨又出安定門外迎接,賜他鞍馬一匹,給予他很高的禮遇,尊崇超過多爾袞以下的諸王之上。《清世祖實錄》卷28,順治三年九月丙寅。這些都不過是多爾袞的有意安排,為他逐漸取代濟爾哈朗創造條件。

  順治四年七月,多爾袞把內大臣、各部尚書、啟心郎等召來,說,“內大臣和禮部都曾認為豫親王剿滅流寇,底定陝西、殄福王,平江南,擊敗喀爾喀蒙古的土謝圖汗和碩雷汁,功勞甚大,應晉封為輔政叔德豫親王。我開始考慮此事之時,以為他是我的幼弟而猶豫不決。但我恭攝大政,任賢黜不肖是治國的原則,怎能猶豫?你們和諸王去商量一下。”大家商量之後自然沒有異議。於是,多爾袞把多鐸叫來,對他說:“你在我之後成為輔政王,應更加勤勉,這樣聲譽肯定會很大的。”隨後又賜他黃金千兩、白金萬兩、鞍馬一匹、空馬九匹,當天還大開宴會,以示慶賀。《清世祖實錄》卷32,順治四年七月庚子、辛醜,乙巳。這樣,多鐸終於大大向前邁進了一步,和老資格的輔政叔王濟爾哈朗平起平坐了。不久,多爾袞又下令停罷濟爾哈朗輔政,隻令多鐸一人理事,半年後又借故將濟爾哈朗罰為郡王,多鐸的地位就高過了濟爾哈朗。有一次他把黃紗衣一襲賞給吳三桂的兒子吳應熊,多爾袞以為是皇上所賜,因而大為詫異。《清世祖實錄》卷39,順治五年七月丙子。

  但是,盡管多爾袞一再提攜扶植,多鐸與多爾袞的關係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密切,反倒與主要政敵豪格有所往還。崇德八年十月,多鐸因企圖奪範文程妻而被罰銀千兩,奪十五個牛錄,豪格知情不舉,也罰銀三千兩。《清世祖實錄》卷2,崇德八年十月戊子。這年十二月,多爾袞決定罷王公等管理部務,又是多鐸和豪格挑頭表示不滿,說“皇上衝年,初登帝位,我等正當各勤部務,宣力國家,以盡臣職”,拐彎抹角地表示不滿。《清世祖實錄》卷2,祟德八年十二月乙亥。順治元年三月,多鐸又和豪格一起出外放鷹,“日久始歸”,多鐸還跑到山林禁地中去打獵,被一同議罪。《清世祖實錄》卷3,順治元年三月辛卯。

  多鐸生性風流,皇太極就對他“服色奇異,流於般樂”很不滿,《清太宗實錄》卷10.還批評過他“以賣身女為戀”,《清太宗實錄》卷46.不思進取。順治元年二月,多鐸擅自取出戶部的戶籍冊子,按冊召集所有八旗女子來挑選,戶部理事官雅秦還投其所好,把籍內一無名女子私自獻給多鐸,結果多鐸被罰銀五百兩,雅秦亦被處罰。《清世祖實錄》卷3,順治元年二月甲子。他謀奪範文程的妻子也是出於好色,絲毫不顧影響。這些毛病屢犯,勢必影響其威望,甚至對多爾袞不利,因此多爾袞必然對他頻頻告誡,甚至輕罰,對於多鐸竟與豪格來往漸多一事,他更是不敢掉以輕心,需要時時提醒。

  順治二年十二月,多鐸剛從江南立了大功回來,多爾袞便把諸王、貝勒、貝子、公等大臣召集起來,提醒他們要尊崇皇上,不要隻對他獻殷勤。他說:

  “那時太宗升天,嗣君未立,諸王,貝勒、大臣等都想讓我繼位,甚至跪下來請我。我當時就表示,你們要是這樣,我就自殺,誓死不從。那時如此危急,我都不答應為君,今天你們不敬皇上,諂媚於我,我怎麽能答應呢?太宗恩育於我,不同於諸子弟,是因為深信隻有我才能使.諸子長大成人,建功立業,這個意思,你們知道麽?”

  他停了停又說:

  “當時不立肅親王為君,又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你們這些諸王大臣不都說:‘若立肅親王,我等都沒法兒活了’麽?那個時候不肯議立,怎麽如今反倒去他那兒市恩修好!”

  諸王、貝勒都連連稱是,隻有多鐸心裏知道這是在說他,因此聽了以後,一句話不說。

  多爾袞派人問他:“大家都說話了,為什麽你不說話?”

  多鐸答:“我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所以沒說話。”

  多爾袞一聽就笑了。“我剛才還和阿濟格尼堪說呢,說我講了這些話以後,豫親王肯定默然無語,果然不出我之所料!簡直是個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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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運用文化人類學研究方法對日本民族精神、文化基礎、社會製度和日本人性格特征等進行分析,並剖析以上因素對日本政治、軍事、文化和生活等方麵曆史發展和現實表現的重要作用。用日本最具象征意義的兩種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