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最初愛的時光

第41章 最後的道別(2)

電話響起時，蘇銘正在和孟欣一起在超市買東西。蘇銘看到常笑的電話怔了一下，便連忙接通了，對著電話急急叫了聲笑笑，這是他們分開後，常笑第一次打電話給他，應該是有什什麽要緊的事情。超市裏很吵，蘇銘特意走開了幾步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常笑聽到蘇銘在那頭喚她，聽著他聲音裏的急切，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又掉了下來，心中百轉千折，淒楚不能成言，不知道要說什麽。蘇銘還在電話那頭喚她：“笑笑，是你嗎？”

常笑哆著嘴唇，這個名字卻是怎麽也叫不出來。常笑聽到蘇銘的電話那邊很吵，很多各式各樣的聲音，常笑正要說話，卻聽見一個女孩子撒嬌的聲音：“蘇銘，鬆仁玉米你吃不吃啊？”

嬌俏的女聲，聽得出來其中的笑語晏晏，常笑心中說不清什麽情愫，隻是慢慢的掛斷了電話。擦了一把眼淚，從醫院走出來，滿大街的行人麵無表情。這個城市每天都有新的生命的誕生，舊的生命逝去，沒有人能體會常笑的悲傷，沒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惶恐，也沒有人能明白她心中的淒楚。

手裏的手機還在不停的響著，常笑知道是蘇銘，可是她隻是流著淚，並不看手中的電話。耳邊仿佛還在回蕩那個嬌俏的女聲：“蘇銘，鬆仁玉米你吃不吃？”

常笑走出醫院，穿過繁華的大街，喧囂的人流，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裏。這個世界有六十億的人，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再稱之為她的親人。這個城市有千萬家的燈光，卻再也沒有一個地方能稱之為家。常笑隻覺得很累很累，累極了，心裏一分一寸都灰了下去的，灰心灰暗灰燼。她想找一個地方停一下，找一個懷抱靠一靠，隻是這樣，為什麽都這樣的難。

常笑站在車流交錯的十字路口無從適從。正在這個時候，張曉峰走了上來，看了她一眼，心中滿是心疼，一把牽過她的手，說道：“來，笑笑，我們回家。”

常笑怔了一下，看著他滿是迷惑，仿佛不認識他一樣的，慢慢的說道：“張曉峰，我沒有家了，我媽媽死了。”

張曉峰看著常笑，單薄像個紙做的娃娃一般，好似風一吹就能倒一般。臉色蒼白的令人心驚，連皮膚下細小的血管她好似能看得見一般，越發顯得一雙眼睛大得嚇人，可是眼神裏都是茫然。

張曉峰心中隻覺得無限的憐憫，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愫。一把把她緊緊摟在了懷裏，她那樣的瘦，好似自己一用力就會碎掉一樣。他用自己的臉貼住常笑的臉，她的臉涼得像冰一樣，整個人劇烈的顫抖著。常笑一向好強，從來沒有像這樣軟弱過，雙手附著他的胳膊，臉深深的埋在的他的懷抱裏。

張曉峰心中一軟，抱緊了常笑，伸手拭淨她臉上的淚，輕輕說道：“笑笑，你需要休息，餘下的事情我來辦。”說著，半扶半抱著常笑上了車。在車上，常笑想起小時候，每天放了學，一進門，書包還未放下，便喚著媽媽。而媽媽總是在廚房裏，微笑著答應一聲，哎。常笑頭抵著車窗，喃喃的喚了一聲：媽媽。

蘇銘拿著電話，滿心裏都是焦急，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隱約覺得常笑一定是有極重要的事情。可是電話一直拔不通，情急之下，他找李萌詢問了張曉峰的電話打了過去。

“你好，我是蘇銘。剛剛常笑給我打了電話，但是沒說話便掛了。我想問一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張曉峰拿著電話怔了一下，才說：“是，她的媽媽去世了。”

蘇銘聽了張曉峰的話怔在那裏，心裏頭刹那一片茫然，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問道：“她現在在哪裏？”

“在我這裏，不過才吃了半顆鎮定劑，剛睡下了。”

“我可以來看看她嗎？”

“可以。”張曉峰說著便將地址告訴了蘇銘。

蘇銘拿著地址，打了車便往張曉峰說的地址趕過去。卻被孟欣拉住道：“不是說了今天一起做飯吃的嗎？”

蘇銘拉出被羅欣拉住的胳膊說道；“我有急事，改天再說吧”，說完便走了，全然不顧身後的孟欣跺腳嗔怪。

蘇銘到的時候，常笑還沒有醒來。張曉身輕手輕腳的領著他到了房間，屋子裏的陳設很簡單，開著一盞小小的睡燈，光線調得很暗。天已經晚了，因此顯得有點暗。靠著牆有一張大床，白色柔軟的床單，越發突顯出常笑贏弱的身軀。蘇銘隻覺得心中一緊，不禁失聲叫了出來：“笑笑。”

常笑的臉蒼白得沒有半分血色，蘇銘呆呆看著她，隻見她的睫毛上還有淚痕，聽著她微弱的呼吸，隻覺得心如刀割。忍不住向張曉峰問道：“她怎麽樣了？”

張曉峰也正看著常笑，見常笑胳膊露在了外麵，便彎身替她掖好了被子。聽蘇銘這樣問，也沒有抬頭，隻輕聲說道：“現在還好，我主要是擔心她借下來這段時間怎麽才能抗得過去。你知道她和她媽媽的感情的。”

天色暗了下來，外麵亮起了燈，照進屋裏來，張曉峰走到窗戶邊將窗簾拉了起來，對蘇銘說道：“咱們到外邊去談吧。”

蘇銘點了點頭，看著張曉峰的舉動，心裏隻覺得十分失落。這房間是張曉峰的臥房，十分寬敞，床頭櫃上放著他平時臨睡前翻的幾本雜誌，一邊的側櫃上還隨著放著一套衣服。

出了房間，張曉峰以給他倒茶。蘇銘隻覺得心裏難受，說道：“不用了，我說完幾句話就走了。”

屋子裏十分安靜，蘇銘心裏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好一會才說：“麻煩你照顧她。”

張曉峰點了點頭，才說：“是因為並發症，去得很快，還算沒受什麽罪。”

兩個人都沒再說話，蘇銘在那裏坐著，不知道可以幹什麽，可是又不想離去。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站起來對張曉峰說道：“我走了。”

正走到門口，卻聽到房間裏好似響動了一下，蘇銘一怔，站在那裏，便聽到常笑喚道：“張曉峰。”

張曉峰連忙應了一聲，向房間快步走過去，蘇銘也連忙跟了上去。進了屋，見常笑已經坐起來了，看到蘇銘怔了一下。便聽張曉峰說道：“蘇銘見你打電話了沒說話，很擔心你。給我打了電話，我給她說了你媽媽的事，他很擔心你，來看看你。”

蘇銘聽張曉峰這麽說，才看著常笑喚了一聲：“笑笑。”可是滿腹關心的話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隻是人怔怔的站在那裏。

“笑笑，我們大家都很關心你。生死這種事情非人力可為，我們每個人都要麵對親人的離去，你要堅強一點，讓阿姨安心，讓我們放心。”

常笑聽了張曉峰的話眼睛忍不住又紅了起來，張曉峰走到床邊給她倒水。蘇銘站在那裏看著，隻裏說不出是複雜的滋味，也不知道是難受還是失落或者其他的什麽，看著張曉峰忙進忙出，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就跟多餘的一樣。在那一瞬間，蘇銘明白，他和常笑終於就這樣成了陌路。

“你跟蘇銘聊幾句吧，我出去正好還有點事。”張曉峰說著便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