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不能相信惟利是圖的人,即便他曾恭敬的仰望你。——摘自詩人梵阿古所撰寫的《偉大的魔法導師愛德華.斯蒂費爾德回憶錄》
說實話,連續待在房間裏十幾天,真的叫人感覺到憋悶,雖然雪拉紮德一直告誡著三個人不要外出,但今天晚上,當他實在睡不著時,還是忍不住輕輕的推開門,來到了甲板上。
老狼無聲無息的綴在他的身後,愛德華看了它一眼,沒加理會,他隻是想吹吹夜風,透口氣,僅此而已。
愛德華來到船的後方,靠著一個木板坐了下來,看著身後翻滾的波浪,思緒開始同樣的翻湧著,回想著以前的一些經曆。
在搬那些葡萄酒上來之後,有幾桶上好的葡萄酒,那個商販刻意的放在了自己的屋子,其中有一桶密封出了問題,葡萄酒經過船上的十幾天顛簸,開始變質了,那氣味漸漸溢了出來,彌散滿了整個底艙。
幾個住在底艙的水手紛紛抱怨,尤其在今晚,當他們忙完船上的那些活,下去準備睡覺時,他們再也不能忍受這刺鼻的味道了。
水手們叫來大副,拍開這個商販的門,幾個水手異口同聲的要將這桶變質的葡萄酒扔下河去,商販起初不同意,最後,大副也加入了水手的一方。
當水手捂著鼻子抬出這桶葡萄酒,商販一臉肉痛的表情,跟在後邊,大副想要阻止他,但他非要親眼看到這桶酒拋進河裏。
現在這個時刻,那個房間裏的大人物應該睡了吧。
大副這樣想著,也就沒再阻止這個商販。
水手們抬著這桶沉重的葡萄酒,往船後行去,商販嘴裏不停的喃喃念叨著些什麽。
當水手們來到船後,卻突然發現愛德華坐在那裏,身旁臥著那隻狼,所有人錯愕的呆在了那裏。
那個商販跟在後邊,猛的一抬頭,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愛德華,以及他身旁的那隻狼。他有著一刹那的迷惘,然後猛的擦拭著自己的眼睛,再次看著愛德華,他越看臉色越蒼白,同時身體慢慢的往後退,躲在那些水手身後。
他覺得這還不安全,趁著愛德華沒有注意他,他一步步的往後挪著,等到完全脫出愛德華的視力範圍,他毫不遲疑的一路小跑回他的房間,關上門劇烈的喘息著。
對這一切,愛德華沒有察覺,他隻是隨意的詢問了一下大副,在得知是一桶葡萄酒變質了,水手們要把它扔下河去,他就帶著老狼,往房間走去。
但願這慌亂沒有驚醒房間的人。
商販在屋裏坐臥不安,他的腦子中不停的回想,在巴拉尼的最後一戰,這個巫師站在牆上,陽光打在他臉上的那一刻。
他越來越惶恐,害怕巫師發現他而殺人滅口,要知道,現在巫師可是在逃亡中。
他一定劫持了這條船!商販聯想到上船前船長的異樣,以及,他說道,船上有個大人物。
這是個暗示啊!商販不由暗罵自己愚蠢。
在商販的忐忑不安中,帆船行駛到下一個港口,在這裏稍做停留,卸下一些貨物。
商販偷偷的下了船,直到帆船駛出他的視線盡頭,他才鬆了口氣。同時,開始為這可憐的船長祈禱著。
不!我得救這個善良的老朋友!商販的良心一刹那爆發出來,但接下來,他馬上想到那豐厚的賞金,這財富,哪怕一個貴族也不會無動於衷吧。
況且,那些價值不菲的葡萄酒,他還留在了船上。
他雇了一輛單人馬車,以最快的速度往附近的官府行去。
在離愛德華一行人不算太遠的地方,狄奧多利在一個房間裏皺著眉頭看著攤開在桌子上的地圖。
地圖上被他用紅筆圈出了無數的地點,看起來就像撒上了斑斑點點的鮮血。
他突然將筆狠狠的擲在地上,然後苦惱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該死的巫師,他帶著那隻狼狗逃到哪裏去了?”
門開著,一個士兵突然闖進來,狄奧多利本來是滿臉惱怒的神色,但這個士兵開口的第一句話,卻使他臉上突然迸發出了笑容。
“有了巫師的消息,在艾澤拉斯郡的附近。”
士兵詳細的報告了消息的來源,狄奧多利臉上的笑意變的更濃。
“看吧,一旦成名,你就不可能與世隔絕,哲學家基格列斯早就說過這句話。”
“將我的命令以最快的速度傳過去!”狄奧多利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
“調集附近所有的士兵,我要在下個港口設個萬無一失的關卡;征集附近所有的船隻,用來堵住那隻船;恩…所有的士兵都帶上弓箭,要攻城用的長弓,最後告訴那裏的負責人,最好困住那個巫師,等我到來。”
這個士兵正準備跑出去,狄奧多利突然又對剛才的話做了補充。
“如果,如果有某些意外,我允許將巫師他們就地格殺!”
說完這些,狄奧多利匆匆的集合了他的親兵隊伍,往那個港口趕去。
這個季節勉強維持了最後幾天的溫和,還是變冷了。北風卷著一絲絲的細雨,急驟的掃在河麵上、船上,以及愛德華居住的那扇窗戶上。
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天氣!哲學家基格列斯是這樣形容這天氣的。
房間的氣氛有些沉悶,愛德華換上了厚衣服,抱著腿坐在床上,一聲不吭。
約修趴在窗戶邊,往外看著。
帆船在北風中一搖一晃,越來越接近前麵的港口。
一直盯著窗外的約修突然說:“前邊好熱鬧,似乎有很多人和很多船?難道是什麽節日嗎?”
愛德華和雪拉紮德馬上跑到窗戶邊,拉開約修亞,往窗外看去。
兩人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們已經感覺有些不太正常。
“我出去看看。”雪拉紮德低聲道。
愛德華點了點頭,然後繼續盯著窗戶,隨著視線的逐漸拉近,他已經看見,寬闊的河岸兩邊站滿了士兵。
雪拉紮德推開門,臉上有驚慌的神色,他和愛德華對望了一眼,兩人都明白了過來。
隻是,愛德華想不明白,消息是怎樣走漏的,難道是船上有人出賣了他們?
“士兵手裏都拿著攻城的長弓,前方後方都有船隻堵截。”雪拉紮德麵色凝重的說道。
約修亞和羅珊妮到這時候才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麽,一瞬間臉色慌張。
“先劫持了這隻船,再想辦法,否則船上的水手馬上會將這隻船靠岸。”
“可是,要怎樣劫持這條船?”雪拉紮德問道,僅僅憑借他手上的劍,他不信那些強壯的水手會懼怕一個孩子。
船上此時已經開始慌亂起來。
“嘿,兄弟,這不是為了對付我們的吧?”
“我們得祈禱了,你看,那弓箭正是對準了我們的船。”
大副用一個旗子打著術語,詢問對方到底是何用意,對方給的答複隻有一個:放棄抵抗,將船靠岸!
幾支箭矢射在船的四周,這意圖很明顯,船上慌亂的水手們已經準備將船靠岸了。
門輕輕的打開了,愛德華穿著灰色的鬥篷,臉埋在帽子裏的陰影裏,他緩緩的朝甲板的正中央走去。
慌亂的水手安靜了下來,不安的注視著愛德華。
在愛德華走過的身後,木板異樣的燃燒起紅色的火焰,隨著他的前進蔓延著。
一瞬間,船上所有的人全都明白了。
這是個巫師,而且正是波爾聞名的通緝犯。
愛德華右手控製著袋口,保持均勻的在身後撒下那些磷粉,同時,嘴裏反複的念頌著咒語。
他想擺個殘酷的表情,但他實在不能分心二用,不過,露出的半張平靜的臉以及不停蠕動的嘴,已經使船上所有人陷入另外一種恐懼中。
他們麵對的是一個傳說中的巫師!
“巫師…天啊!”
船上的人膽戰心驚,巫師先生看來並不是故意炫耀這巫術的。
愛德華停止了咒語的念頌,身後的火焰持續燃燒了一會,慢慢熄滅了。
這火焰,隻是使潮濕的甲板變的稍微幹燥了一點。
“在這時刻,我遺憾的告訴各位,你們得離開這條船,否則,我不知道會有什麽結局。現在,雇傭解除。”
船上所有人的喉結同時抖動了一下,然後爭先恐後的跳入河中,一邊大叫著一邊往岸邊遊去,士兵將手裏的弓箭對準這些跳船的人,一旦有人上岸,馬上就被抓捕起來。
帆船在河中心停留了一會,愛德華和雪拉紮德兩個人嚐試著掌著舵,白色的帆重新鼓滿了風,往前衝去。
在帆船越來越接近阻攔的那些船時,船上的士兵終於得到了長官的命令,箭失齊齊的射向帆船。
白色的風帆瞬間被射的破破爛爛,甲板上也釘滿了箭矢。
“奪…奪……”約修和羅珊妮站在舵手室,身後的木板上響聲不斷。
愛德華突然將羅珊妮拽到一邊,一支箭矢呼嘯著穿過窗上的縫隙,釘在了愛德華的左肩膀上。
三個人驚呼了一聲。
士兵手裏的箭矢燃燒著火焰,一聲令下,漫天的火焰箭矢,呼嘯著落在了船上,映的河麵成了暗紅色。
瞬間,船劇烈的燃燒了起來。
士兵靜靜的看著火焰翻騰,整個船身被火焰吞沒,船開始下沉,士兵又緊盯著河麵。
河麵打著旋兒,直到船完全沉沒,也沒發現巫師幾個人浮出水麵。
好久之後,幾十個木桶突然冒著氣泡,不甘心的冒了出來,順著河流,一浮一沉的往下遊漂去。
當這些木桶靠近後方堵截的那些船隻時,幾個士兵拿著長槍,刺破了幾個木桶,湧出的葡萄酒迅速染紅了附近的河麵。
“不,我的葡萄酒!”河岸的某一處傳出淒厲的喊叫聲。
士兵連續的捅破了幾個木桶之後,對剩下的木桶也就沒加理會,任由它們漂向下遊,對沉船的打撈工作已經開始。
其中一個木桶突然晃動了一下,然後,又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