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陵文典·小說卷

第三十五章 妯娌倆

　　曹俊發

　　今兒，我給大家說個故事，咱一不扯西遊二不講三國，隻說說妯娌倆繳烤煙的事。

　　到哪兒繳煙呢？倉村收煙站麽。你看那妯娌倆拉上黃亮黃亮的烤煙，一人穿一件紅緞軟襖，從街頭那邊過來了，腳換得又快又穩，高興得眉開眼笑的。

　　啥把這妯娌倆喜成這個樣子？那還用問，一則煙豐收了，二則倉村遇交流會，來逛逛。這真是一舉兩得，她倆咋能不高興哩？

　　把煙繳了。妯娌倆看著嶄新、不亂碼號的“大團結”，卻為難了，這錢咋個花法？街上戲樓裏正唱省裏的亂彈，要多美有多美；一街兩行的鋪子，攤子從這頭擺到那頭，齊齊整整，把人眼都看花了。可是這妯娌倆無心看戲，又不想吃東西，卻站在百貨大樓底下商量這錢的花法。

　　“金花嫂，媽說了，叫咱倆一人買一身成衣，咱就買吧。”二嫂對大嫂說。

　　“先甭著急，再讓我想一想。”

　　“還想啥，看把人難過死了——沒有錢熬煎，有了錢也熬煎，嘿嘿嘿……”二嫂叨嘮著笑得很甜。

　　“大還說讓咱兩家一人買一台電視機，你忘啦？”金花嫂望著二嫂，和藹可親地說。

　　“那還能忘，你說買啥牌的？‘海燕’的咋樣？”

　　“我不愛‘海燕’。”

　　“那就買‘如意’。”

　　“‘如意’不帶彩。”

　　“那就買‘黃河’。”

　　“聽說‘黃河’隻剩下一台了，也是黑白的。”

　　“那到底買啥牌的？”二嫂急得喊起來。

　　金花嫂笑眯眯地說：“不是說買成衣麽？我們先買成衣吧。”

　　“買啥料的？”

　　“你喜歡啥？”

　　“我喜歡‘陽離子’。”

　　“好吧，那就給你買‘陽離子’。”

　　二嫂高興得跳起來，像個未出嫁的姑娘。

　　“那給你買啥料的？”二嫂問大嫂。

　　“我不買成衣了。我想拿買衣服的錢買些書。我辦養雞場，可對養雞知識兩眼墨黑，咋能養好呢？”

　　二嫂驚喜地看了半天大嫂，猛地上前摟住大嫂的脖子，說不出話來。

　　她倆合計了一下，給金花嫂買《養雞知識》叢書，給二嫂買一身成衣，這才花了個零頭，還有2000多塊咋辦呢？倒是金花嫂有主意，她正兒八經對二嫂說：“大和媽讓咱兩家一人買1台電視機，這也是老人的心意。可我想，大和媽辛苦了一輩子，雖然分了家，還經常為咱們操心。依我看，咱倆就豁出個千兒八百塊給大和媽買上1台電視，讓老人開開眼界，享享清福，好好安度晚年。再說三弟還沒成婚，咱們這些做哥嫂的，不管咋說也得替父母兄弟著想哩。”

　　二嫂聽著聽著，激動得喊了聲：“大嫂，我聽你的。”

　　大嫂又說：“再剩下幾百塊，給大和媽每人買一件呢子襖，給你買一台雙缸洗衣機，咋樣……”

　　二嫂不等大嫂說完就說：“我不要，給你買吧！”

　　“說給你買就給你買。”

　　“還是給你買。”

　　“我看這樣，”大嫂說：“咱倉村學校正修建，把剩下的錢都捐獻給學校，也算是給後輩造福哩。”

　　選自《延安報》1988年12月27日

　　作者簡介：

　　曹俊發，男，1955年生，黃陵縣人，中教高級職稱。20世紀80年代開始文學創作，發表小說、散文、文論等70多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