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小子

第二十章 商業街（下）

　　他在鼴鼠麵前駐足了片刻，一個笑起來眼睛眯成兩條縫的鼠臉男子不知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道：“兩位好，我是這裏的經理，先生喜歡這種灰燕嗎？”

　　“灰燕？”

　　“是啊，這可是我們店的招牌產品，戰鬥力比黑鳥隻強不弱呢。”

　　“別信這家夥，”平穀六冷不丁的道，“這東西力氣是比黑鳥大，但有的地方比黑鳥差多了。”

　　“哦？”李爾有些掃興。

　　見這人在他店裏給他的生意搗亂，可這人又是和這個年少不經事的小顧客一起來的，再看李爾的神色，恐怕購買欲望很大，經理急得不知說什麽是好。

　　“這兒有紅魔嗎？”李爾又問。

　　“紅魔那種東西是嚴格的管製品，”經理收起笑容，眼珠在李爾身上轉了轉，“可以下定單，但要不少時間才能到貨，而且那東西非常的昂貴。”

　　“紅魔賣多少錢？”李爾掃了幾眼店內，發現隻有這麽一台灰燕和幾個改裝的船夫，不由有些失望。

　　“一億一千萬，先生。”反正也沒現貨，經理也不認為李爾能買得起紅魔，所以實話實說。

　　“這麽貴啊！”李爾也吃了一驚，都頂一架太空戰機了。

　　“那當然啊，那東西的破壞力簡直無與倫比啊。”經理話音一轉，又指著灰燕道，“這個雖然差了一點，但我保證本星球上，沒有比我的這種‘灰燕五代’更好的機甲了。”

　　李爾的視線被他成功的轉移到了灰燕上。

　　“先生，口說無憑，不如您試試？我們的這台灰燕經過能工巧匠的精心調試，操縱的靈敏度極佳，而且內植空氣交換係統，外裝甲足可擋住任何宇宙射線，配合噴射器完全可以在宇宙中使用。”經理自信滿滿的打開了灰燕的座艙，讓李爾進去試試。

　　灰燕的座艙是由一堆蛛網似的神經傳導網組成的，像是個大網兜，李爾皺眉的躺了進去，這些絲均勻的附著在他的體表上，它們可以把一絲一毫的肌肉顫抖和微弱的生物電信號都傳遞給機體，並進行逼真的模仿。

　　這些絲線一點都不擾人，隻是輕輕的吻在他的皮膚上，簡直像是躺在一隻舒適的大藤椅中似的，他動左腳，灰燕就怎麽動左腳，他動動手指，灰燕的爪子就抬一抬。

　　操縱非常靈敏，相比之下連船夫那種輕便型的機甲都顯得生澀起來，從體型上來看，估計戰鬥力和那個什麽黑鳥差不多吧。

　　李爾試了試伸臂、轉身、倒立，還手癢癢的連揮了幾爪，感覺動作非常暢快，心中頗為滿意。

　　“這台灰燕的爪指是由最堅硬的鈦碳結晶所製，再配合兩萬五千馬力的峰值輸出，可謂無堅不催。”經理急忙又加了一把火，“您不試試死光劍嗎？”

　　李爾伸手一摸腰間，抓住了一隻又細又長的金屬棒來，抽出來後，發現是一根鞭子似的兩公尺長的東西，“不是說是死光劍嗎？”便有些不解的看向那經理。感覺到他想到了“死光劍”這個概念，握著尾端的手掌內自動彈出了兩根金屬刺，金屬刺連入了金屬棒的插孔內。發出嗡嗡聲的龐大能量從灰燕的動力中樞傳遞到了金屬柄上，金屬鞭的頭部開始亮起金色的光芒，光芒迅速向下延伸，到灰燕的手前半尺處停止了。

　　這隻光劍的光芒比他所見的所有的死光武器的光芒都要強盛。

　　李爾不僅大為動心。

　　“您刺刺地板試試。”經理退後幾步，笑道。

　　他抓劍刺地，沒有感覺到任何阻力，地板就瞬間被刺出了一個兩公尺深的洞，周圍的實心岩石都被燒得一片通紅。眼看周圍的岩石都要融化了，他才把光劍拔了出來，炙熱的紅色岩體蒸氣噴了出來，平穀六慌忙向後一閃，差點被蒸氣燙到了。

　　“呀！”鼠經理不懷好意的笑道，“忘記讓您小心了。”

　　李爾收起光劍，打開座艙跳了出來，興奮的道：“這東西多少錢？”

　　“隻要九百三十萬聯盟元，”鼠經理眉花眼笑的道，“先生。”

　　平穀六在經理的身後衝李爾伸出六根手指，又伸了二根手指，意思是最多六百二十萬。

　　李爾看了一眼平穀六，轉身愛不釋手似的摸了摸那台機甲，還閉著雙眼似乎在考慮什麽，突然，他睜開了眼睛，笑道：“我出二百六十萬。”

　　“……”經理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他幹笑道：“先生太會開玩笑了，這價格連成本都不夠的。”

　　“我知道。”李爾笑了笑道，“可是，您這架機甲是次品啊。”

　　“我們可是正當的生意人，”鼠經理表情一肅道：“您怎麽能這麽說呢？”

　　李爾走到機甲背後，指了指背包狀的引擎艙道：“這裏應該有一台氦三核融引擎吧？”

　　鼠經理有些緊張的道：“是的。”

　　“可這裏沒有，隻有兩枚能量電池，充滿的話，隻能用十分鍾吧。”

　　“您……您怎麽知道的？”

　　“別問我怎麽知道的，”李爾轉身走了回來，指了指灰燕的爪手道，“這隻爪手上的材料也有問題，外表上確實是優質的鈦碳結晶體，但隻是表麵而已，裏麵包著的卻是人工鑽石，將來如果遇到高溫的話，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呢。”

　　“這……這怎麽可能？”鼠經理的臉色有些發黃。

　　“左前胸的胸甲其實是翻新的，這裏隱藏了一道陳舊的傷口，內部的傳動軸也舊了。這根本就是件翻修的次品麽。”李爾用力一敲灰燕的前胸，一塊細小的礦石碎片從裂痕中跳了出來，他撚著那個石片，冷冷一笑道，“這種用舊礦機改裝的貨色，你也敢開這種價格？不怕我找……”他本想說找人砸了你的店，但平穀卻接口道：“協調人。”

　　“對，協調人，”李爾立刻就理解了協調人的作用，“他們會對你這種以次充好的行為做出公道的處理的。也許會把你趕走呢。”

　　一想到被從這裏趕走後的下場，鼠經理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狠狠的咬了咬牙，顫聲道：“二百六十萬就二百六十萬！”

　　“有贈品嗎？”

　　“還要贈品？”經理的臉都綠了。

　　“是啊，我們這麽好心的幫你處理了殘次品呢。”

　　“……那我私人送您一隻機甲用的電漿炮可以嗎？”經理合掌乞求道，“對付黑鳥沒問題的。”

　　“那個什麽噴射器也送一個吧。”

　　鼠經理雙眼呆滯的強笑了笑：“您可真會做生意。”

　　“可以送貨嗎？”

　　“可以……您要在外包裝上標上什麽呢？”

　　“就標上‘醫療儀器’吧，貨送到再付錢可以嗎？”

　　“當然可以。”

　　“寶石和金塊收嗎？”

　　“那再好不過了，先生。”經理現在隻想怎麽快點把這兩個瘟神送走。

　　留下灰鯨停靠的泊位號碼，李爾滿意的和平穀六離開了。

　　李爾滿心得意的等著平穀六問他為什麽會知道這些，然後他就神氣非凡的說：“這就叫實力。”

　　可平穀六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更別說發問了。

　　李爾忍不住的自言自語起來：“其實那東西大部分的機件狀態都很好，剛過磨合期，估計是哪個破產的礦星淘汰的吧。他要是翻新得再仔細一點，我就看不出來了。”

　　平穀六以沉默回應。一路無話回到了灰鯨號，老布蘭特和吉姆已經回來了。吉姆正摟著餐飲機器人躺在桌子下麵睡覺；老布蘭特戴了一隻單邊眼鏡，把一條假腿橫放在桌子上，拿了兩隻焊針在焊接著什麽。

　　焊針發出滋滋的響聲，冒出細小的火花，假腿上的五隻義趾隨之亂扭著。

　　“這條腿怎麽了？”李爾問道。

　　“它喝酒……喝多了……”老布蘭特醉熏熏的說。

　　“你還是睡一覺再修吧，現在你有些醉了。”

　　“誰……誰說我醉了？這兩條腿……就……算閉著眼睛我也能修好……”老布蘭特眼睛一翻，剛說了兩句就鑽下了桌子，酣聲如雷的睡著了。

　　凡是有海盜的地方，必然有狼狽為奸的黑幫。

　　在人類世界的各個陰暗的角落和繁華之地，都少不了黑幫的存在，他們依靠暴力和不當得利生存。諸如販賣人口、壟斷緊缺物資、走私毒品和軍火、勒索、綁票……可謂無惡不作。其中還有一個職能就是為海盜銷贓，為海盜們提供情報，當然，他們偶爾也會客串一下海盜。

　　李爾沒想到的是，吉姆和老布蘭特過度真實的表演讓黑幫份子都動了心。

　　Ｂ衛地下城的街道像是巨人的下水道般冰冷黑暗，空氣中充滿著汙濁的臭氣。一名戴著黑線帽，雙眼黑亮的少年從一角黑暗中跑了出來。空氣至少有零下二十度，溫度在宇宙中流失的速度太快了，再多的暖氣也不夠。少年的臉上戴著豬嘴式暖口器，不停的呼出大團的白霧。他勻速跑了一會才停了下來，先警惕的四下看了看，才轉身推開了一家豬肉鋪的大門，走進了店鋪的後堂。

　　屋子裏暖和多了，他拿下帽子和呼吸器，對著屋子正中的長桌後的一團黑影恭身道：

　　“大哥，馬魚他們弄到了一艘武裝商船。是艘一萬五千噸的騾子改裝的。棕色。”

　　一個滿臉黑斑的男人坐在長餐桌的陰影中，用閃亮的刀叉分割著瓷盤中帶血的牛排。他一臉冷漠，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隻是繼續切割那份三成熟的牛肉，帶著腥味的血水順著刀痕滲了出來。在把牛排切成四十塊相等的肉塊之後，他才用叉子叉起一塊，沾了沾碟中的血汁，吱吱的嚼了起來。

　　少年耐心的等斑臉大漢吃完牛排，又用白色的餐巾擦了擦嘴，才為他捧來一件黑駝絨外套，伺候大漢穿上後，他又出門叫來了一輛早已等候多時的黑色漂浮車。漂浮車離開了，少年一路小跑的跑進了冰冷的地下室，打開取暖器，脫下鞋子和外套就鑽進了被窩裏。

　　漂浮車直接駛進了一個偏僻空港的接待中心，斑臉大漢這才走下車，來到了一道玻璃牆後，他背負雙手，麵無表情的看著空港內兩台巨大的機甲順著傳輸帶走入了一艘棕色騾子的貨艙。

　　“那家夥偷偷買了台灰燕，還以為能瞞過我們。”斑臉的身後不知何時來了一名矮小的男人。

　　“所以你就弄了兩台七萬馬力的鬥鷹？”斑臉冷冷的笑了笑。

　　“是的，大哥，”矮小男人一臉討好的道，“要速戰速決，不能被那些人知道啊。”

　　“那艘灰鯨有武裝嗎？”

　　“我仔細查閱了它的改裝記錄，隻有幾門用來推開隕石的小功率磁力炮。”馬魚嘿嘿笑道，“再說，都有一兩百年的船齡了，報廢前突然做非法改裝也太不劃算了。”

　　“你一直很謹慎，但這次有點小題大做了，事後由你負責銷毀這兩台鬥鷹和騾子吧。”斑臉有些惋惜的道，說罷他轉身走向那艘被稱為“騾子”的武裝商船，半途突然揮了下右手道，“幹完這一票，我就放你出去‘聖•安東尼’獨當一麵。”

　　“謝謝大哥。”矮子一臉欣喜的跟隨他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