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手小子

第二十章 商業街（上）

　歐伯羅爾位與波德星團和克萊星團的交界處，是克萊星團最重要的重工業星球。

　　它的三顆衛星Ａ衛、Ｂ衛、Ｃ衛和星際軌道上布滿了各種重工業工廠和大大小小的船塢，兩大星團所開采的工業金屬和貴金屬被船隊源源不斷的運送到這裏。接著，卸下金屬的飛船會裝滿各種精密機器、飛船部件、大大小小的核融引擎，甚至是違禁的武器，然後再將之運送到需要它們的各個殖民星去。

　　“這兒是在二十七年戰爭時發展起來的，”老布蘭特背負雙手，滿懷憂傷的望著前方的灰色星球，“二九五四年九月十九日，諾亞利昂人勢不可擋的攻陷了地球，退卻的聯盟集中了所有的技術力量在英仙旋臂殖民區最後方的十個礦業星係中建立了成群成群的重工廠，一晃已經過去了兩百年，聯盟的疆界隻向外開拓了不過一千光年，人類邁向宇宙的腳步在戰爭結束後變得畏縮了……”

　　等老布蘭特感慨夠了，李爾才發問：“您年輕的時候一定來過這兒了？”

　　“是的，當時這兒荒涼得很，四處都在建設，可現在……”老布蘭特沉默了，他已沉浸在輝煌的人造光之中了。

　　灰鯨號從歐伯羅爾的背麵靠近，遠在十數萬公裏之外，就能看到本應是黑夜的半個星球上密布著大大小小的閃亮光斑。灰鯨號正經過Ｃ衛的一側，Ｃ衛上閃爍著層層的燈光，如果不是它正處於歐伯羅爾的背後，李爾一定還會以為那龐大的光斑是一隻大鏡子在反射歐伯羅爾太陽的光芒呢。

　　灰鯨的外殼也被Ｃ衛的燈光照亮了，修繕一新的灰色流線型外表閃耀著如骨瓷般含蓄的光芒，李爾也不由無限欣喜的為此時的灰鯨感到自豪。

　　“簡直像是一大三小的一群月亮。”李爾笑道。

　　“哦，”老布蘭特也懷念的笑了笑，“你是指在地球上看到的銀色月亮吧。”

　　“嗯，”李爾點頭，又道：“我們在哪裏降落？”

　　邊上的平穀六一直靠在牆上沒說話，這時卻突然道：“去Ｂ衛。”

　　“哦？”李爾回頭看了看他，“為什麽？”

　　“我在那裏有個據點，而且，你還沒和我簽正式的合同，你就不怕我挾款私逃嗎？”

　　“你是指紙類文件？”李爾心中一痛，便聳了聳肩道，“你想跑早就跑了，如果你堅持要簽那東西……我也不反對。”

　　灰鯨號平穩的停在了Ｂ衛的空港，吉姆和老布蘭特按照計劃去有黑幫眼線的某個酒館。李爾則跟隨平穀六來到了一家商店街的後門。

　　他們在陰暗的小巷中又步行了五分鍾，平穀才停了下來，他警惕的看了看周圍，才敲響了一扇厚重的鐵門。門上打開了一個小洞，一雙明亮的褐色眼睛從內看了看平穀六的臉，那雙眼角的皮膚立刻就皺了起來。門打開了，一名戴著土耳其紅帽的中年男子一臉笑容的歡迎平穀六進門。他又上下看了看李爾，道：“這位是您的客人？”

　　平穀六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土耳其男子在前走了片刻，把他們兩人引入了一隻壁櫥中。三人並排站好，李爾看到壁櫥的三麵架子上都堆滿了碟碟碗碗和陶罐，似乎是個尋常的瓷器櫃。不知可疑的平穀六會把他帶到何種地方，李爾一手放在褲兜中，心中有些忐忑的站在兩人中間，他對瞬間出手殺掉這兩人中的一個，並製服另一個頗為自信。平穀六雖然是非常棒的飛行員，但那瘦弱的身材怎麽看肉搏能力都很低下。

　　三人靜靜的呆在一堆瓷器中間，氣氛有些詭異。

　　李爾的雙手有些緊張的發抖，還好，心髒一直非常平緩的跳動，他吞了口口水道：

　　“這櫃子不錯。”

　　土耳其人禮貌的對李爾淡淡一笑，這時壁櫥突然下沉，把三人帶入了地下。

　　以極快的速度向下滑降了一分鍾後，壁櫥才停止不動，櫃門打開了，一個熙熙攘攘的地下市場出現在李爾的麵前。

　　他的視力範圍之內就看到了上百個打扮完全不同，年齡不同，種族和膚色也完全不同的人類，他們徑直從李爾麵前走過，又或任意走入其中的一家商店。

　　李爾吃驚的張大了嘴巴，他跟著兩人走出壁櫥，先抬頭看了看亮如白晝的天花板，這裏至少有二十公尺高，寬也超過二十公尺；他又探頭看了看左右，前和後都蔓延著深入地下，一眼看不到盡頭。無數的商店鑲嵌在通道牆壁的巨大洞穴中，街道並排通過十輛漂浮車還綽綽有餘，不過這裏一輛漂浮車都沒有，但擁有炮塔和機關槍的裝甲戰車到是有那麽幾輛。

　　李爾突然看到一個白化星人，他一把拉住平穀六道：“那是外星種族嗎？”

　　見李爾如此大驚小怪，平穀六皺眉的點了點頭。

　　“那個是象鼻人！還有紐咕人、那個在牆上亂爬的是……？”李爾又驚又喜的抓耳撓腮，他隻認識其中的少數幾種，這幾個諾亞利昂人的附庸種族經常出現在電玩裏充當反派，沒想到今天見到了活生生的實物。

　　“對不起，這家夥是地球人。”平穀六有些歉意的向土耳其人道。

　　“沒關係，經常有新客人這樣。”土耳其人衝李爾一笑，然後伸臂道：“請這邊走。”

　　李爾東張西望的跟隨土耳其人走過了幾家商店。

　　第一家是裝飾得金碧輝煌的稀有合金專賣店，李爾一眼就看到了至少四種政府管製的軍用合金。

　　第二家是軍火商，一隻離子炮的炮管都伸到了店門外，差點把李爾絆倒了，炮管後連接著巨蟒一樣的盤成一座小山的離子加速器。從那完備的離子加速器，供彈係統和能量連接裝置來看，這門離子巨炮恐怕隻要按下按鈕就可以把對麵打出個大洞了。

　　第三家是賣各種古董字畫的，而且都是春宮畫和各種古代淫器。在門前招攬生意的是兩個身穿半透明法式女傭服的可愛少女，兩名草莓色頭發女孩的麵孔和裸露的皮膚都太精致了，以至於李爾一眼就看出她們倆是按照某兩個少女歌星所仿製的生化玩偶。女生化玩偶發現了李爾的視線，立刻就衝他挑逗的一笑，李爾臉上一紅，加快腳步走過了這裏。

　　第四家店內掛著各種星圖，看標語似乎是買賣私懇星和一些違禁的開發數據的情報公司，在這裏可以事先了解到某一星區政府所不公開的勘探數據，可以讓開發者買到更有價值的星球呢。李爾心中一動，很想走進去問問他的叔叔有沒有來這裏買過資料。但瞬間又想，這個想法也太天真了，他們就算曉得，也不會賣給他關於顧客的機密資料吧。

　　平穀六突然停住了，李爾措手不及的撞上了他的背。

　　“這家夥背上全是骨頭，真瘦啊。”李爾一臉不滿的揉了揉鼻子。

　　平穀六扭頭掃了他一眼，便領先走進了寫著“傭兵工會”的一家酒吧。

　　想起克勞迪亞就是在類似的地方長大的，李爾頗為期待的跟了進去。

　　可是店內隻有兩三個客人在悶頭喝酒，連喧嘩聲都沒有。一隻年老肥胖的褐紋貓從桌子上抬頭看了李爾一眼，便繼續盤起身體睡覺。

　　“好冷清啊！”李爾不由大失所望，不過他一轉眼就看到了漂亮的調酒小姐，吧台後的金發女招待穿著性感的露肩裝，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和深深的**，那火爆的身材足以讓所有的男人眼前一亮。

　　“哇，金發碧眼的帥妞哦，我還以為金發女郎都絕種了呢。臉蛋也漂亮極了，比住我那棟樓的那些女人強多了。”李爾像看稀有動物一樣目不轉睛的跟隨平穀六來到了吧台前。

　　女招待衝李爾笑了笑，如果她知道李爾想什麽的話，說不定會把手裏的酒瓶敲碎在他的腦袋上。

　　“血腥瑪麗？”

　　平穀點了點頭。

　　女招待又看了看李爾。

　　李爾挺了挺胸，故作成熟的道：“雙份麥芽威士忌，少加冰塊。”

　　女招待眨了眨眼道：“你有身份證嗎？這裏要滿二十一歲才能喝酒。”

　　李爾愣住了，良久才喪氣的道：“那給我一份果汁吧。”

　　女招待嘿嘿一笑，迅速的兌好了兩份飲料。

　　平穀又道：“給我和這位先生一份雇傭合同。”

　　“長期？短期？”女招待有些意外的看了李爾一眼。

　　“這還用問嗎？”

　　女招待聳了聳肩，從櫃台下拿出了一式三份的合同，分別給了李爾和平穀六一份。

　　李爾看到合同上寫著：任務結束既完成雇傭關係。便道：“這是短期的吧？為什麽不給我長期的？”

　　女招待和平穀六都愣住了，兩人歪頭看了看李爾。

　　“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你不知道他是我們這裏最貴的嗎？”女招待睜大著眼睛，用一根白嫩纖細手指指了平穀六的臉。

　　“不知道，但他確實挺貴的。”

　　“那你還要簽長期的，長期的貴得嚇死人。”

　　“那到底有多貴？”李爾反而有些好奇。

　　“一周五百萬吧，一年就要兩億多。加上維修費、彈藥、補給品、交通費，想長期雇傭一個星際傭兵，恐怕一年要花五億呢。”

　　李爾乍舌道：“確實好貴哦。”他聽到什麽就信了，也不想想就阿昌那隻吝嗇的鐵公雞怎麽會雇這麽貴的傭兵。

　　“你知道貴就好。”女招待得意的點頭。

　　“那我先雇他一年吧。”李爾道，他心想，“好不容易才了解他一點，平穀這家夥雖然討厭，但技術卻很好，至少不比那個李仙德差。”

　　平穀噗的一下把酒噴了出來，女招待的胸口都被酒打濕了，李爾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平穀六有些尷尬的擦了擦嘴角。

　　“你有那麽多錢嗎？”女招待故意挺了挺雪白的胸脯。

　　“這上麵寫著，如若在規定時間付不出薪水，就解除雇傭合同。不是嗎？”

　　“是。”

　　“那就簽長期的吧，反正付不出錢就可以解除合同。”

　　平穀六考慮了一下，便表示沒有意見了。

　　女招待按了下桌鈴，一名生化人侍者從邊門出現，把兩人帶入了後麵的秘室。肥貓打了個哈欠，爬起來跳下桌子，跟著他們進了秘室。

　　在這裏，李爾見到了傭兵公會的分部負責人。

　　那是個幹瘦的白發老頭，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笑起來異常豪邁。他笑著迎接平穀和李爾，李爾在他的桌子的銘牌上看到了寫有“Ｄ•肯特”的牌子。

　　肥貓跳上Ｄ老頭的桌子，盤著身體，繼續打盹。

　　“平穀啊，”老頭一手摸著貓，看過合同，才抬起頭笑道：“我年輕的時候也隻簽過一份這種合同。”

　　“年輕人！”他又看了一眼李爾，“不要操縱傭兵為自己的欲望服務啊，傭兵也是有良知的男人。”

　　“明白了，會長。”李爾規規矩矩的點頭。

　　“這份合約代表著兩個男人之間的約定！”Ｄ老頭肅容道，“不論是貧窮，生病，還是死亡的威脅，都不能改變男人的承諾。”

　　“李爾先生，你必將秉持這份合約裏所約定的一切，哪怕一貧如洗，也決不食言，是嗎？”

　　“是。”李爾已經仔細的看過了文件，所以放心的在三份文件上一一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並按了手印。

　　“平穀六，你必將秉持這份合約裏所約定的一切職責，哪怕丟失生命，也決不食言，是嗎？”

　　“是。”平穀六也簽下自己的名字，並按下了紅色的指印。

　　“我Ｄ•肯特代表大英仙傭兵協會第七分會，為你們見證，從此時此刻開始，合約生效。”老頭莊嚴的說完，在簽有李爾和平穀六名字的文件上簽署了見證人的名字。最後分發給李爾和平穀六一人一份。

　　李爾和平穀六離開了Ｄ•肯特的辦公室。

　　“怎麽搞得像結婚儀式似的……”李爾暗暗嘀咕，但沒敢說出來。剛走出酒吧大門，他就被對麵的商店中的一件東西吸引住了。

　　平穀六順著李爾的視線，看到了一台約三公尺高的灰色機甲。

　　機甲圓頭尖嘴，寬肩，厚胸甲，雙臂健美如猿，黝黑的十隻爪指上閃耀著銳利的光芒，乍一看像是隻巨大的穿山甲。雖然外表不怎麽樣，但看起來相當的有力。

　　“是鼴鼠啊。”平穀六嘀咕了一句。

　　李爾忙道：“我們去看看吧。”

　　平穀六搖了搖頭道：“事先說好，這東西是礦用機器乘具。”

　　“挖礦的？”

　　“嗯，也有無聊的人把它改裝成宇宙戰機甲，但效果一般，這東西也就比黑鳥強一點罷了。”

　　“這家店有紅魔嗎？”李爾對那可怕的東西記憶猶新。

　　“應該有。”平穀六漫不經心的掃了李爾一眼，“但非常貴。”

　　“大概多少錢？”

　　“這種武器我不清楚，你可以去問問。”

　　李爾和平穀六來到了販賣機甲的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