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先民
我的姐夫劉邦顯他真的走了。走得那麽匆匆、走得那麽慈祥。他的一生給我留下了極其深刻的良好印象。
在那硝煙彌漫著中國大地、日寇的鐵蹄踐踏著祖國大好河山之時,“西安事變”給愛國誌士指出了前程,西安的愛國青年抗日熱潮一浪高過一浪。
此時我的姐姐雷田穎在西安培華女子職業中學讀書,逐漸懂得了革命的道理,秘密參加了中國共產黨,積極投身到抗日救亡運動中。一九三八年四月當上了該校地下黨支部負責人。之後突然失蹤,全家四處尋找也杳無音信,急得全家人坐臥不安,焦急萬分。以後才知道:由於國民黨反共政策日益加劇,為了保存革命力量,上級黨組織指示,讓她們去了革命聖地延安。
在革命的大學裏姐姐結識了臨潼的愛國青年劉邦顯,他倆在延安寶塔山下結了婚。之後組織安排他(她)們又潛回西安。開展黨的地下工作。到這時姐夫才在我家相親,隻見他身材魁偉、白白淨淨,全家人喜出望外,熱情招待。而姐夫卻少言寡語、非常拘謹。他走後親友議論說他是個“陝西瓷娃”。唯我父親讚揚他“忠厚老成”,是個好娃。可當時我們全家並不知道姐夫是地下臨潼縣委書記,他們為了安全開展工作,謹記“言多必失”,“行為盡量謹慎”。
一次姐夫要在西安看病,寫了個條子,讓我去一個地點取錢。我跑到西大街姐夫交代的那個飯館對上了號,找到了人,按他的吩咐啥也不要問,拿到錢我就跑回來交給了姐夫。多年後我才知道這個飯館是他們的地下聯絡站,而交給我錢的人是時任中共地下黨省委負責人之一的張德生同誌。
1949年5月西安解放後,姐夫和姐姐都在渭南地委工作,我在假期從西安去渭南看望他們的時候,交談中知道了他們一些片言碎語的故事,總覺得他們:身處高位心平穩,清正廉潔公私分,不拉團夥不結派,一心為黨獻終身。
在渭南地委時,姐夫對長子婚事處理得極其簡樸:隻舉行儀式,自費茶水糖果待客,把地委、縣上送來的禮品如麵盆、鏡子、熱水瓶和禮金等一件一分不留全部退回。上級配發給地委的兩輛吉普車,孩子們想坐坐,他堅決不準,並告知秘書長和通訊員:汽車管理,因公可乘,私事不管是誰都不能動用。到西安後,其他兒子的婚事,他一概不讓舉行儀式,不收禮品、禮金,不通知親友。僅一個兒子的親事自費在家做一桌飯,和親家共舉一餐,僅此而已。相比今日風氣:結婚高昂的價碼、豪華的婚禮、星級飯店、公私車雲集、高級宴會數十乃至上百桌、收禮金數萬、數十萬之多……不由得讓人想起毛主席的話:“貪汙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的深遠意義。
姐夫1960年調到省委任省委常委兼秘書長後,時值三年困難時期,他家的大人、孩子也吃不飽,他和我商量把他房後的荒地開了,種上糧食和蔬菜,由我和他的大點的孩子翻地下種子,姐姐澆水管理,其他孩子們一並參加勞動。當麥子黃了,他讓公務員去後村借來了牲口和碌碡,他親自收割碾打,除去租借費用外淨收小麥兩百多斤,其中,一部分他讓交給公家,自留的約一半,給孩子們解決了一些缺糧問題。當我們誇他幹農活在行時,他笑著說:我是農家出身,幹這點活是我的基本功。還說他經常下鄉,住在農家和村民一起,犁種割收樣樣都幹。所以能和農民心連心,才能把工作做好。
在我們接觸中他經常關心我的學習和工作,並給我寫了“讀書樂趣無窮,勤思考理自通”的條幅。
他從副省長崗位上退下來後,擔任了省老齡委顧問,他經常關心老年人的晚節和生活,當他聽到有些老年人有孤獨感時,對我說,我的性格比較開朗,讓我以親身體會寫一篇對待孤獨感的文章,經他審稿後,登在1999年10月25日的《老年報》上。
1990年後,他又受聘任省扶貧顧問組組長和省扶貧基金會的負責人,我隨同他到南方各省走訪陝西的企業家,希望他們資助家鄉,為扶貧救困作些貢獻。四十多天行程,跑了五個省市,收到了預期的效果。
以後他又讓我再寫一篇讓老年人再發揮餘熱的文章,當時他已多病,我也身體欠佳,無力完成,終成遺憾。
敬愛的姐夫,你的一生給我們留下了學習榜樣,你是老一輩的光輝形象,是黨的優良傳統和作風的具體表現,你永遠活在我的心中!
年年秋與春,新城多會親。
今日再訪問,隻缺仰慕人。
蠟燭已成灰,惠人絲方盡。
老淚泣至親,風範留三秦。
又念我姐苦,喜有盡孝人。
隻語寄真情,節哀自寬心。
2007年5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