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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地動容祭英靈

我至今忘不了追悼會上那一幕幕撕心裂肺、催人淚下的場麵——2005年1月15日那天清晨,寒風刺骨、陰雲密布,陝北的隆冬季節,陣陣寒風吹不散天空布滿的陰雲,地下被風卷起的枯葉,更使我心中吹進了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氣,那被寒風卷起的枯葉,像刀子一樣刮在我的臉上,我的身子連同我的心都仿佛一下子掉進了黑咕隆咚的冰窟窿裏,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此時此刻,我惟有在心裏默默祈禱:永強,你回來吧……我想你!兒子想你!年過耄耋的父母想你!鄉親們想你!

大家都想你呀!永強!你平時總是想著我們,總把老百姓的事情放在心上,現在你真的這麽狠心要撇下我們大家,孤苦伶仃一個人遠離人世去駕鶴西遊了嗎?

上午8時開始,幾輛大客車便分次分批地緩緩地從賓館開出,將來自四麵八方的吊唁者送往延安殯儀館參加追悼會。

在沿途的幾條主要道路上,值勤的交警們各就各位,神情莊重,紛紛向靈車敬禮,目送著自己的好書記鄭永強走完他自己工作崗位的最後一段路程。特別令人感動的是,許多素昧平生、心地善良的延安市民們,前一天晚上獲得要舉行永強遺體告別的消息後,那天一大早就頂著寒風,早早地守候在各條街道的路口,駐足觀望,翹首以待,以陝北人民特有的淳樸而真摯的友好方式,向他們心中的好書記做最後的送別。

那天,延安殯儀館內外和整個吊唁大廳都籠罩在一片傷痛悲哀的氣氛中。在悼念大廳門外,早早就來悼念的人流像潮水般不斷湧來,敬獻花圈、花籃和鮮花的隊伍,絡繹不絕,綿綿不斷,人們移動著沉重的腳步,頓時匯成了一片無邊無際、充滿哀傷和悲痛的海洋。特別是那在寒風中肅立著的花圈,仿佛在輕輕地告訴我:永強走了!我相濡以沫、同舟共濟、恩愛二十載的丈夫走了!孩子的父親走了!他走得那麽匆忙,走得那麽慘烈,走的那麽令人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呀……悼唁大廳內,莊嚴肅穆,哀樂低沉。

永強的靈柩安放在鮮花叢中,他的遺體上覆蓋著一麵鮮紅的黨旗。

大廳正中央懸掛著永強的大幅彩色遺像。我凝視著永強的遺照,在他安詳的麵容裏,還清晰地看到他嘴角邊掛著一絲微笑。在他明亮的眼鏡片後麵,還依然如生前一樣閃爍著剛毅、智慧的光芒,他整個的麵部表情,永遠充滿了一種自信和活力,洋溢著一種歡快和激情,呈現出對這片熱土的無限眷戀和對工作的無盡向往。

我想,車禍雖然可以奪去他寶貴的生命,歲月可以衝刷掉往日的記憶,但我忘不了他,親朋好友忘不了他,延安人民忘不了他,鹹陽人民忘不了他,曾經工作過的永壽縣的同事、父老鄉親忘不了他,養育他的涇陽的父老鄉親更是忘不了他,我們大家都忘不了他。因為永強是為理想事業而生,也是為人民利益而死的。

我在朋友的攙扶下,一步一步來到了永強的身旁。在悼念大廳前麵正中央,高高懸掛著的黑色橫幅上醒目地寫著“鄭永強同誌永垂不朽”九個白色大字,在蒼鬆翠柏、奪目鮮花的簇擁下,在各色花籃、無數花圈的環抱裏,我默默地迎候著前來吊唁永強、與他做最後告別的人流;我靜靜地接納著那誰都無法麵對,卻又不得不麵對的,那肝腸寸斷、撕心裂肺一刻的到來和延續。

這一切的一切,都使整個悼唁大廳顯得更加莊嚴肅穆,也使我的心情顯得更加沉重、悲痛。

在靈柩兩側的柱子上,凝重低垂的挽聯上寫著——謙和敦厚英年早逝音容常駐雲水方正通達壯誌未酬高風永沐青鬆這二十八個大字聲聲如雷,字字千斤,行行帶淚,句句啼血,使在場的所有人無不感歎不已,悲從心頭生,痛從風中來,唏噓一片,連聲歎息說:“這一副對聯正是鄭永強年輕而短暫、輝煌而不幸的一生的最生動、最真實的寫照和最崇高、最貼切的評價啊!”

上午9時整,因公殉職的中共延安市委副書記、我的好丈夫鄭永強的追悼會在延安殯儀館悼唁大廳隆重舉行。作為不幸遇難者的妻子,我在這裏有必要多插幾句:在1月12日永強逝世的當天,在中共陝西省委及有關領導同誌的親切關懷和具體安排下,當地就迅速成立了以中共陝西省委常委、中共延安市委書記王俠擔任主任,中共延安市委副書記、市長張社年擔任副主任的“鄭永強同誌治喪委員會”。在該委員會的精心組織安排下,在短暫的3天內,延安市有關方麵和部門的許多同誌都不辭辛苦,做了大量周密細致的準備工作。對此,我們家屬在永強逝世一周年之際,再一次對你們表示最衷心的感謝和最誠摯的謝意!

1月15日那天,延安城的上空,天色陰沉沉的。這是一個永遠都值得我銘記的、最痛苦的日子。當時,因病住院的中共陝西省委常委、中共延安市委書記王俠從外地發來了唁電,陝西省政府副秘書長鄭德義,中共陝西省委組織部部務委員潘文靜,延安市委、市政府領導張社年、劉兆年、韓燁、張學凱、劉雪鬆、郝飆、薛慶雲、梁宏賢、高春義、高合元以及中共鹹陽市委副書記張誌軍等各地部門領導同誌及親朋好友,還有許多許多來自四麵八方的幹部群眾,都懷著無比悲痛、無比惋惜的沉痛心情,參加了永強的遺體告別儀式。

在追悼會現場,我隔著一雙淚眼看見,參加永強遺體告別儀式的人流潮水般擁入了大廳,這中間既有省市領導、同事朋友,也有來自永強家鄉的父老鄉親和他生前的同窗好友。

陝西省政府副秘書長鄭德義、中共陝西省委組織部部務委員潘文靜來了;

陝西省投資集團公司總經理強益民、陝西省天然氣公司總經理郝曉辰來了;

中共鹹陽市委副書記張誌軍、鹹陽檢察院檢察長劉世民及市委辦、政府辦的領導同誌來了;

陝西陸軍預備役步兵141師副政委陳寧、延安市市級領導、延安大學領導來了;

永強曾經工作過的永壽縣縣委、縣政府、縣人大、縣政協的領導也來了;永強的家鄉涇陽縣縣委、縣人大、縣政府、縣政協的領導和橋底鎮黨委、政府及和村黨支部、村委會幹部也來了;來參加永強遺體告別儀式的還有鹹陽市、縣部門領導同誌,鹹陽市公安局、鹹陽市交通警察支隊、鹹陽市公安車輛管理所的領導同誌,延安市級各部門、各單位、各縣區的負責同誌都來了;還有許多許多的朋友、同學、同事也都來了。

其實,我此時此刻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關心永強的、牽掛永強的,又何止在場的這些人呀!

永強不幸遇難後,很快便接到了中共陝西省委書記李建國、陝西省政協副主席張保慶、中共陝西省委組織部長楊士秋等省上領導同誌打來的電話,他們對永強的不幸遇難,無不感到痛心和震驚,並在電話裏對永強的不幸去世表示沉痛悼念,對我們家屬表示最深切的慰問。

後來,據別人給我的一份資料粗略統計,那天送花圈的單位有:中共陝西省委辦公廳、陝西省政府辦公廳,中共陝西省委組織部、統戰部,中國延安幹部學院,民革陝西省委,團省委、省殘聯、省老齡委、省林業廳、陝西省天然氣公司、西北橡膠總廠等有關單位、部門;還有西藏阿裏地委、行署;延安大學、延長油礦管理局、延煉集團公司;永強生前工作過的鹹陽市及永壽縣四套班子;永強家鄉所在地涇陽縣委、人大、政府、政協,橋底鎮黨委、政府及和村黨支部、村委會;延安市級幾套班子及各縣區、各部門、單位都敬獻了花圈。

以個人名義敬獻花圈的還有:原陝西省省長程安東,中共陝西省委組織部長楊士秋,陝西省政協副主席、省委統戰部長胡悅;中央甘肅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長勵小捷;陝西省政府秘書長李堂堂,中共陝西省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桂維民,陝西省人大副秘書長白灝辰,陝西省政府副秘書長劉孝文,中國延安幹部學院常務副院長郭春和及省級有關部門、部分地市領導同誌;在延安工作過的老領導忽培元、朱明春、劉廣全、王長安等同誌也敬獻了花圈;北京大學黨委、西北工業大學黨委、陝西科技大學黨委發來唁電並送了花圈;還有許多許多的朋友也發來了唁電並送了花圈,都對永強的不幸逝世,表示沉痛的哀悼和慰問。

此時此刻,我覺得大廳兩側擺滿的那一個個花圈、一座座花籃,一副副挽聯、一朵朵白花,都寄托著人們也包括我們家屬對永強深切的、永遠的懷念。

在整個吊唁過程中,我耳邊聽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人們太多太多的安慰,我也看到了身邊太多太多同我一樣的悲傷和淚水。

“太突然了!太突然了!”中共延安市委的一位同誌聞知永強因公殉職的噩耗後,久久都不能相信這一切竟然是都真的,他在消息得到了進一步證實之後,不僅麵對記者,而且麵對他遇見的每一位熟悉或不太熟悉永強的人都情不自禁地一遍又一遍地反複介紹說:“鄭書記這人太好了,他看上去雖然顯得清瘦,但骨子裏卻有著一股知識分子的書卷氣息,由於鄭書記家不在延安,他就住在辦公室整潔簡樸的套間裏,辦公室裏就一對沙發、一張辦公桌,裏間一張床,兩個櫃子,吃飯就在機關灶上,生活很簡樸,他為人簡樸、真切,平易近人,從沒有官架子,除了認識他的人,很少有人能看出他是市委副書記……”

告別儀式還沒有舉行前,到場的人們都眼裏噙著淚水,首先來到永強靈柩前,自發地依次為他們的好同誌,他們的好朋友,他們的好書記鄭永強默哀三分鍾。

追悼會在一片哭聲、一陣低緩的哀樂聲中正式開始,告別儀式由中共延安市委副書記王建軍主持。

中共延安市委副書記、市長張社年代表中共延安市委、市政府在介紹永強的生平時說:“鄭永強同誌的一生,是勤奮學習、努力工作的一生,是光明磊落、積極進取的一生,是為黨和人民的事業奮鬥的一生。”

他還說:“鄭永強同誌在20多年的工作中,忠誠黨的事業,忠於黨和人民,忠實地為人民群眾謀利益。他政治立場堅定,具有很高的理論政策水平、思想道德素質和較強的黨性修養。”

他為人正派,辦事公道,作風民主,團結同誌,性格直爽,平易近人,具有較高的領導藝術、較強的親和力、創造力和工作推動力。他講政治,顧大局,參加工作以來,幾次變動工作崗位,都堅決服從黨組織的安排。他工作嚴謹,處事穩妥,實事求是,經常深入基層,深入群眾,竭盡全力為基層幹部群眾辦實事、辦好事。他嚴格遵守黨風廉政建設有關規定,謙虛謹慎,嚴於律己,清正廉潔,住在辦公室,吃在機關灶,下基層堅持做到輕車簡從,對家屬子女和身邊工作人員從嚴要求,樹立了良好的公仆形象。

“鄭永強同誌的英年早逝,使我們失去了一位好同誌、好幹部,是延安人民的一大損失。延安廣大幹部群眾為他的不幸遇難深感悲痛和惋惜,並將永遠懷念他!”

“我們深切悼念鄭永強同誌,就是要化悲痛為力量,學習他的高尚品德和優良作風,學習他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和任勞任怨的奉獻精神,按照科學發展觀的要求,把延安的經濟建設和社會事業不斷推向前進。”

“爸爸……爸爸……你回來吧……”

隨著一聲悲痛嘶啞、震耳欲聾的哭喊,兒子浩浩一頭跪倒在父親的靈柩前。隨後,兒子麵對父親靈柩痛不欲生的一聲聲拚命地哭喊,一句句啼血地痛訴,當一個未滿16歲男孩發自肺腑的聲音在整個吊唁大廳裏回蕩時,全場幾乎所有的人都被還在上高中的兒子的真情感染了,人們不由自主的眼睛發潮,潸然落淚,在場的同誌情不自禁地失聲痛哭起來,整個吊唁大廳哭聲、淚水匯成一片。

永強,你可知道,那一天我在朋友們的攙扶下,望著與我一樣悲痛的人們,聽著兒子的呼喊,此時此刻,我心靈猛然一顫,終於清楚地意識到你將永遠地離我而去了!

延安的冬季,即使在這人頭攢動、暖氣十足的房間裏,我也依然像掉進了冰窖裏,牙齒打顫,渾身發冷,隻覺得早晨的陽光正在離我遠去,黃昏也在消退,黑夜從天而降,我引以為豪的愛人已經躺在冰冷的水晶棺裏,鮮紅的黨旗覆蓋住他慘白的臉,在我的記憶中,這張臉以前是那麽的親切、和藹和善良,隨時綻放出真誠的笑容,給我一種安慰,一種力量,一種世間任何人都無法給予我的東西。然而,太不公平了!天下這麽好的人,老天爺為什麽就不能給他一點庇護、一絲憐憫和一份同情呢?為什麽一切難以承受的巨大災難偏偏要降臨到我這個不幸的家庭呢?

以前我賴以支撐自己的一切溫暖、一切幸福,都在我此時此刻正俯下身去想要喚醒沉睡的永強時轉瞬即逝了……然而,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永強呀!盡管你像一棵被命運之手伐倒的青鬆一樣,已經悲壯地倒下了,但你的音容笑貌依然綠意盎然,你的崇高精神依然永垂不朽!

然而,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永強你就像一片廣袤的土地一樣,在已化羽成風之後依然袒露出你那火熱的胸膛,以一種虔誠的姿態,在向黨和人民交出自己用熱血和生命填寫的最後一份答卷;以一種召喚的姿態,去迎接新的一天、新的工作的來臨。

永強呀!一年後的今天,請你再聽聽咱們兒子浩浩麵對你遺體發出的那一聲聲震耳欲聾、杜鵑啼血般的呼喚吧——爸爸、爸爸,您回來吧!爸爸、爸爸,您回來吧!

1月12日晚10點多,當我還在做作業的時候,媽媽帶著沉重的語氣說:“浩浩!快穿好衣服,和媽媽一起去看爸爸……”看著媽媽那木呆凝重的眼神,我不敢問,也不敢說,幾位叔叔、阿姨陪著我們經過長達七個小時的顛簸,我和媽媽來到了延安。當我看到爸爸時,他已經躺在醫院裏——一個陰冷的小房間,我失聲痛叫著:“爸爸!爸爸……”爸爸就是不理我。霎時間,我明白了一切,爸爸已永遠離我們而去了。16歲的我,怎能麵對這個殘酷的現實呀!

爸爸,您每次回家,總說您忙、忙、忙……您每次回家在百忙中都要詢問我的學習情況,幫我解答一個個的難題,教我如何做一個正直的人。每次離家您都要叮嚀我:“浩浩要聽媽媽的話,聽老師的話,常替爸爸去看看爺爺奶奶!”可是,爸爸,從今以後,我卻再也看不見您那匆忙、疲憊的身影了。

爸爸!爸爸!您知道嗎?我和媽媽看您來啦!爸爸,您別扔下我們,我和媽媽離不開您啊!

涇水滔滔,延河長流,我的淚水如注;嵯峨顫抖,寶塔瑟瑟,我的心已破碎。爸爸啊,爸爸!我將不辜負您的期望,一定努力學習,以優異的成績安慰您的在天之靈!報答愛護、關心我的每一位親人、叔叔、阿姨們!爸爸,爸爸,我永遠愛您!

爸爸!爸爸……兒子浩浩嘴裏喊出的每一句話,心裏發出的每一聲呼喚,句句都在滴血,聲聲都在淌淚呀!他每說出一句話,人們就會哭聲一片,他每叫你一聲“爸爸”,我心裏就揪成一團。

我承認,我作為一名被丈夫嗬護了半輩子的中年女人、職業女性,我深深懂得永強走得有多麽匆忙、有多麽遺憾,我除了在人們麵前強忍著悲傷、強咽著淚水,一步一步挪到愛人身邊,作為愛人,再多陪他說說話兒,聊聊天兒,寬寬心兒,我心中除了感傷外,再就是震動了。原來,人的生命竟然是如此的脆弱呀!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個體,說不存在就不存在了;一段美好的幸福生活,說失去就永遠失去了。說句實在話,此時此刻,我真希望人生能有輪回,假如能有下輩子的話,我還會嫁給他,讓世間這位最誠、最好、最真也是最懂得疼我、愛我的男人,再來敲開我的房門,永遠住在我的心裏。一起向天下人去講述:講述一個人被命運掠走的故事,講述一個女人如何承受喪夫之痛,講述夫妻恩愛的浪漫與感傷,講述女人眼淚的豐富和寬廣,講述一個家庭的溫馨與絕望,講述人究竟是為了自己活著有意義還是為了別人活著更有價值。

我知道,作為一位女性,我對苦難沒有太大的承受能力,我知道我雖然整日悲悲戚戚,抱怨老天爺不公,其實死亡對永強來說,也許是一種休息,一種解脫。

我記得在告別儀式上,有位來自鹹陽的親屬落著眼淚對采訪他的《三秦都市報》記者說:“鄭書記的父母都80多歲了,身體很不好!現在他們還不知道鄭書記不在了的消息,周圍的人都知道了,也沒人敢告訴他們二老,怕他們受不了,見了麵就打個招呼,看能瞞到什麽時候呢?今年大年三十還是要說的……”

然而,一年了,沒有人敢告訴年過八旬的父母大人。

9時30分,遺體告別儀式開始。參加告別儀式的領導和群眾在哀樂聲中,默然地走近永強,看他最後一眼,向和他們朝夕相處了近四年的鄭書記做最後的告別。

在永強的靈前,擺滿了花籃和花圈,從大廳裏一直擺放到了大門外。靈堂內,鮮花簇擁著靈柩,仿佛在訴說著人們的哀思和追憶。黑紗環繞著他的照片,看上去還依然像我最後一眼看到他時那樣忠厚、慈祥,好似在向世人展示著一個黨員領導幹部的無私、達觀的人生態度。

省市領導懷著無比沉痛和惋惜的心情,大家都放下手頭忙碌的工作,從四麵八方趕來為永強送行,並同我們這些家屬一一握手,表示了領導對我們家屬的親切關懷和深切慰問。

上午10時,追悼會結束,永強的遺體在延安殯儀館進行火化。關於將他的遺體運回鹹陽還是就地火化,我思想上也進行過一番激烈的鬥爭。聽延安同誌講,延安由於地處山區,舊傳統觀念根深蒂固,火葬場建起後,一直閑置著,沒有人使用過,現在發生了這檔子事,老家涇陽橋底鎮和村來了20多名村民,也多次給我提出過,要將永強的遺體運回老家土葬,我當時想:

永強是一位高級領導幹部,在世的時候時時處處嚴格要求自己,遵章守紀。去世後,作為妻子的我,應按照他往日的工作作風、工作態度處理這件事,於是,便決定在延安火葬。這一舉動在延安殯葬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延安火葬場第一位啟用者是誰呢?是年僅45歲的市委副書記、我的好丈夫鄭永強。

據殯儀館的工作人員介紹,這是他們殯儀館成立以來,第一次承辦這項工作,而且是為這麽高級別的殉職領導做殯儀服務。鄭永強無疑在他告別人世的最後時刻,也用自己在烈火中燃燒的無私高貴品質,為延安全市的殯葬改革、移風易俗帶了一個好頭。

特別令人感動的是在送別永強的那個令人寒冷的冬季,在延安街道的每座崗樓、每個角落、每道川、每條灣,從四麵八方趕來參加永強追悼會的各地各界朋友,不管是乘飛機來的,坐火車來的,還是坐汽車來的,一進入延安境內,隻要你向人打聽,延安賓館的路怎麽走?也不管是街道的行人,還是出租車司機,立刻就會停下來詢問:“你們是來參加我們鄭書記追悼會的吧?我帶你們去……”一句樸實無華的話語、一個充滿親切的眼神、一聲老區口音的問候、一種責無旁貸的舉止,使多少風塵仆仆、遠道而來的朋友、同事,還沒有見到永強的遺容,沒有看見當時的那種悲痛場麵,就已經從這裏老百姓的點點滴滴的言行舉止中,掂量出了永強在當地群眾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麽重、威信有多麽高、群眾心裏有多麽愛他。許多出租車司機將客人送到賓館,不收一分錢,還說:“鄭書記生前為我們做了那麽多好事,現在我盡這麽點義務,還有什麽不應該的!”過後,許多朋友對我講:“延安人不僅特別厚道,特別實在,他們和領導之間的關係確實就像魚和水一樣,親密無間,非常融洽、非常感人呀!”

懷念、愛戴永強的,不僅僅是那些普通的市民百姓。當中共延安市委為了不影響正常工作,為了不妨礙城市秩序,為了限製吊唁規模,為了不驚擾老百姓,特別規定:當地參加吊唁儀式的人隻限於各縣區、部局的主要領導。但基層的許多同誌卻很難接受這一決定,他們紛紛向市委領導提出要求,希望擴大參加人員的規模和範圍,特別是那些與永強朝夕相處的市委辦公室、組織部的同誌們,他們眼含淚水,一再請求希望參加追悼會,哪怕最後隻看上鄭書記一眼,他們也感到心裏能好受些。

最後,市委滿足了市委辦公室、組織部同誌們的要求。

之後,延安市有關方麵派專車,在我和兒子浩浩以及親屬們的陪護下,將永強的骨灰送回了鹹陽市殯儀館暫時保存。

那天,在延安開完追悼會後,我和兒子在親人的攙扶下,捧著永強的骨灰返回鹹陽時,那時我還是這樣不停地問自己:

“這是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永強,你怎麽舍得離開我們?舍得離開你心愛的工作和你攻讀博士期間情同手足的同學和老師們呢?你怎麽會舍得拋下愛你的妻子和想你的兒子呢?你怎麽丟下整日盼兒、想兒早點回家的父母呢?”

不!不!天哪!這不是真的,老天爺為什麽要如此無情,把我的永強從我和尚未成年年僅16歲的兒子身邊帶走呢?

蒼天呀!你為什麽不可憐可憐我們孤兒寡母,想一想他離不開的工作和他牽掛著的老百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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