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墨染

六、我有銅鏡，鸞鳳和鳴

　　“說得好！”冷不丁從背後傳來一聲叫好，一位白衣男子從庭院外跨進門來，“寒音見過爹娘。”

　　“音兒！”玉夫人一把拉過寒音，剛才的端莊已換做慈母的憐愛。看來這就是玉夫人所出的二公子木易寒音了，玄舞不知何故對這聲音頓生好感，可能是當人受到讚同時的條件反射。她嘴角含笑抬頭示好，恰好寒音也正在打量她。兩個人的眸子對上，一個黑白分明，一個秋眸含水，這就是傳說中的“秒殺”！所以玄舞又迅即低頭，心裏樂開花了。在這裏打工也不錯，風景優美，環境清幽，還有美男欣賞，我不走啦！

　　“嗯！”老爺子的嘴角也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你留下吧，從明天開始到書房伺候。”老爺的話就是命令，旁邊的中年男人再沒話好說，不過眼神依然飄忽不定。貪狼獨座的愛好確實廣泛，素來對紫微、風水、子平命理什麽的也感興趣，所以總覺得觀此人之麵相絕非善類。

　　她回到房裏。終於有瓦遮頭了，況且現在她的肉身隻有十六歲，所以她在房裏上串下跳，找回遺失的青春。因為是做文書，不是婢女，所以待遇相對較好。有個小單間，還用屏風隔出了個沐浴間，居然還有木桶可以浸浴。雖然熱水要自己燒，添水換水也要自己來，但她也開心得要命，有水泡澡比什麽都重要。等以後跟這的木工混熟了，讓他們幫我裝個開關再接條木槽什麽的，直接將水引入下水道……想著想著她已倦得在床上和衣而眠。

　　睡得好飽，玄舞這才發現房間裏缺了樣最重要的東西。鏡子！來到古代這麽久還沒好好照過鏡子呢，趕路的時候還能就著小河小溪臭美下，現在安定下來了可不能那麽將就，等領到工錢第一時間就去集市買銅鏡。可眼下怎麽辦呢？再有自信，也不能就這樣去開工吧。老爺有潔癖，不要第一天就被炒了。

　　靈光一閃，她突然想起書齋後的那片荷花塘，水平如鏡，清風拂麵……

　　正當玄舞鬼祟的離目標越來越近的時候，突然一陣悠揚的琴聲傳入她耳裏，還有男聲和唱：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

　　我有嘉賓，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樂且湛。

　　中音醇厚的男聲和著透徹的古琴聲就仿佛肥美的鵝肝配稱阿爾薩斯瓊瑤漿。玄舞從草叢中偷望過去，果然是他--木易寒音。迎風撫琴，低低吟唱，俊朗的臉龐在晨光中閃亮。唱的是《詩經。小雅。鹿鳴》，不過琴聲中卻帶著憂傷的感覺。

　　玄舞正自陶醉中，突然發現一片樹葉朝她直直飛過來。她嚇得呆了，也不及躲避，眼看樹葉就要劃破她迷人的臉蛋，另一顆小石子及時擊落了樹葉。琴聲嘎然而止。

　　“寒彬，你又魯莽了，還沒看清是誰，誤傷人就不好了。”寒音不急不緩的說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指禪嗎？總之她不管了，為了不變成人肉活靶，她趕緊從草叢裏鑽出來。

　　“二公子，手下留情，我是玄舞啊！”她這才看清，原來寒音身旁還站了個男孩。二十歲左右，比寒音稍矮，也略胖，皮膚白白嫩嫩，一看就是典型的燕窩寶寶。男孩很不以為然的揚了下眉毛，“二哥，原來她就是你昨日讚不絕口那位女文書啊？！”

　　玄舞心裏也給了他個白眼，那樹葉一定就是你這小主射的，劃花了我的臉，要你負責！8過，我再忍！於是她不卑不亢的笑著說：“想必這位就是三公子吧，玄舞隻是偶然經過，無意打擾二位的雅興。”胖男孩又要發話，忽見管家從遠處急匆匆跑來，“三公子，您的學友從東陵過來拜訪您啦！”

　　“哈！二哥，我去招呼友人了！”胖童鞋雀躍的轉身就跑。

　　孤男寡女，獨處荷畔，玄舞的心就像旁邊的荷塘起了漣漪。

　　“玄舞，你大清早來荷塘做什麽呢？”寒音溫柔的話語響起。

　　“呃……”她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玄舞房間沒有銅鏡，隻好到這荷塘借水一照。”

　　“哦，這樣。”寒音忍不住輕笑，“這是小事，你還有什麽需要盡管跟我提，我來幫你。”噢，玄舞童鞋那個心裏一陣蕩漾啊，要是在現代她絕不會這麽沒出息，可眼下完全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啊！

　　回去的路上她不自覺的哼唱“我有銅鏡，鸞鳳和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