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精華

第四節 晉王叔侄爭位

　　晉王李克用頭上長了一個青瘡，久治不愈，快要死了。所以在後梁開平二年（公元908年）正月，大將周德威率兵退到亂柳紮營。

　　李克用讓他的弟弟振武節度使李克寧，監軍張承業，大將李存璋、吳珙等人，扶立他的兒子晉州刺史李存勖為繼承人，對他們說：“這孩子誌向遠大，一定能成就我的事業，你們要好好教導他！”

　　十九日，李克用對李存勖說：“李嗣（sì）昭被敵人重重圍困，我是見不到他了。等到喪事辦完，你和周德威等人立即竭盡全力趕去救他！”又對李克寧等人說：“亞子（李存勖的小名）就煩勞你們照管了！”話一說完就死了。李克寧維持軍府的紀律，內外沒有人敢喧嘩。

　　李克寧長期統管兵權，早有兄長死了就取而代之的念頭。當時，上黨的圍困還沒有解除，軍中認為李存勖年紀太輕，難以承擔重任，很多人私下議論，人心很不安定。李存勖害怕，就想把王位讓給李克寧。

　　李克寧說：“你是嫡（dí）長子，況且有先王的遺命，誰敢違抗！”將吏們想要謁見李存勖，李存勖正在傷心哭泣，沒有出來。

　　張承業進去對李存勖說：“大孝在於不失去基業，哭得多有什麽用！”於是扶著李存勖出來，繼位為河東節度使、晉王。李克寧首先率領諸將下拜祝賀，李存勖就把軍府事務全部委托給李克寧。

　　當初，晉王李克用收養許多軍中勇猛的士兵為養子，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寵信。等到李存勖繼位，各養子的年紀都比他大，而且手握兵權，心裏鬱悶不服，有的借口生病不出門，有的進見新王卻不叩拜。

　　李克寧的權力重地位高，很多人都歸心於他。養子李存顥暗中勸說李克寧，說：“哥哥死了，弟弟繼位，自古就有這樣的。讓叔叔叩拜侄兒，道理上講得通嗎？老天賜給的如果不要，後悔就來不及了。”

　　李克寧說：“我家世代以父慈子孝聞名天下，先王的基業如果有了歸屬，我還能再有什麽要求？你別再胡說，不然我殺了你！”

　　李克寧的妻子孟氏，向來剛強蠻橫，各養子都派他們的妻子到內室勸說孟氏，孟氏認為有道理，並且擔心這些話泄露，傳出去引來禍患，所以也屢次逼迫李克寧。李克寧性情雖怯懦，每天被大家的言語蠱惑，也不得動了心。

　　李克寧又與張承業、李存璋失和，屢次責備他們。又因故擅自殺死都虞侯李存質，要求兼任大同節度使，以蔚州、朔州、應州為巡屬，晉王都答應了他。

　　李存顥等人為李克寧謀劃，趁著李存勖到李克寧家裏拜訪的時候，殺死張承業、李存璋，擁奉李克寧為節度使，以整個河東九州的土地歸附後梁，並且拘捕李存勖及太夫人曹氏，押送到大梁。

　　太原人史敬熔，年輕的時候曾經侍奉李克用，在李克用帳下差遣，頗受親近信任。李克寧想知道王府中的隱秘事情，召見史敬熔，秘密地把計劃告訴他。史敬熔假裝答應他，出來後趕緊入王府報告太夫人。

　　太夫人聞訊大驚，召見張承業，指著李存勖對他說：“先王把著這孩子的胳膊交給你們，你們如果聽到外邊有人謀劃著要背叛他，我隻希望您找個地方安置我們母子，不要把我們送到大梁，其他的事都不敢煩勞您。”

　　張承業惶恐說：“老奴以死奉先王遺命，您這是從何說起？”

　　李存勖就把李克寧的陰謀告訴他，並且說：“至親之間不應該自相殘殺，我如果讓位，就不會發生變亂了。”

　　張承業說：“李克寧想要把大王母子送入虎口，不除掉他，就無法保全你們。”於是召見李存敬、吳珙及養子李存璋、長直軍使朱守殷，讓他們暗中戒備。

　　二月二十一日，李存勖在王府擺酒宴請諸將，事先埋伏甲兵，在宴席中把李克寧、李存顥逮捕。

　　李存勖流著眼淚責罵李克寧，說：“侄兒以前把軍府讓給叔父，叔父不接受。現在事情都定下來了，怎麽又有這樣的陰謀，忍心把我們母子送給仇人？”李克寧說：“這都是小人進讒言挑撥離間，事到如今還有什麽話可說！”當天，李存勖誅殺了李克寧與李存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