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精華

第二十二節 段秀實不畏強暴

　　郭子儀屢立戰功，保衛了大唐江山，被代宗封為汾陽王。代宗還把女兒升平公主嫁給郭子儀的六兒子郭曖。

　　代宗對郭子儀這樣的功臣，既感激、尊重，又有些擔心，怕他篡位，安祿山就是一個例子。郭子儀如果篡位，是非常容易的。但他沒有一點這樣的想法。不僅如此，還處處小心謹慎，防止皇上對他懷疑。代宗任命他為尚書令時，他堅辭不受。

　　郭子儀的幾個兒子，年輕且閱曆淺，對官場利害體會不深。有時仗著父親的勢力，不拘小節。郭曖是郭子儀的三兒子，他在邠州（今陝西彬縣）駐軍時，有部分將士常到街市上騷擾百姓，節度使白孝德考慮郭子儀的麵子，不敢追查。已升任涇州刺史的段秀實向白孝德提出兼任節度使署的都虞侯來處置將士欺擾百姓之事，得到同意，段秀實便來到邠州節度使衙上任。

　　一天，郭曖部下十七人到街市上的酒肆裏搶酒，賣酒的老人上前阻止他們卻被刺傷，還把屋中的設施給砸壞了。段秀實得到報告，立時帶役吏去把十七個肇事者抓住斬首示眾。

　　郭曖營中的兵士們聽說十七個弟兄被段秀實殺了，立時群情激憤，紛紛披上盔甲，拿起武器，要攻打節度使署。白孝德慌了，問段秀實怎樣處置。段秀實胸有成竹地說：“不要緊，我自己去處置這件事。”

　　白孝德要派役吏跟他一起去，被段秀實謝絕了。段秀實找了一匹老馬，讓一位瘸腿的老馬夫牽著他騎的馬，向軍營走去。

　　軍營中的士兵看見段秀實親自送上門來，便蜂擁而出，拔刀出槍，將他團團圍住。段秀實不慌不忙，笑著說：“殺我這樣的老朽，何必全副武裝，氣勢洶洶？我把腦袋給你們送來了！”

　　眾兵一時怔住，想不到段秀實有這樣的膽量，竟不知所措。段秀實下了馬，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他說：“常侍（指郭曖）難道虧待了你們嗎？郭元帥（郭子儀）難道有什麽地方對不住你們嗎？”

　　兵士們一聽，不知段秀實問這兩句話是什麽意思，郭子儀在士兵中的威望很高。不等士兵回答，段秀實接著說：“你們要殺官造反，必然株連郭家，這不是要害郭元帥父子嗎？”眾兵士覺得段秀實的話有道理，怒火消了一半。有人將此事報告了郭曖。

　　郭曖急忙來到段秀實麵前，未曾開口，段秀實厲聲說：“郭元帥功高蓋世，應善始善終。而常侍卻對部下侵擾百姓放縱不管，如今又戴盔披甲，豈不是要造反作亂嗎？恐怕這些罪名都將落到郭元帥頭上。你們郭家一世的功名也就完了……”

　　郭曖一聽，猛然醒悟，忙對段秀實下拜，說：“幸虧段公明示，真乃大恩大德。我一定銘記在心。”然後命令士兵解下盔甲，各自回營。當天晚上，郭曖把段秀實留下來請他喝酒。段秀實把帶來的老兵打發走了，自己在郭曖的營裏過了一夜。郭曖怕壞人暗算段秀實，自己不敢睡，專門派兵士巡邏保護。第二天一早，郭曖還跟段秀實一起到白孝德那兒道歉。

　　自那之後，郭家的兵士軍紀肅然，邠州地方的秩序也安定下來。

　　大曆十四年（公元779年），代宗李豫去世，太子李適即位，史稱德宗皇帝，改元“建中”。德宗任命段秀實為掌管糧食倉儲的司農卿。段秀實對先行進京的家屬叮囑道：“如果岐州（鳳翔）節度使朱邠贈送禮物，你們不要收。”他的家屬路過岐州時，朱邠送了三百匹大綾，家人推辭不掉，帶進家中。段秀實知道以後，非常惱火，他把這三百匹大綾放到司農寺大堂的房梁上，再也未曾動過。

　　德宗建中四年，朱邠在長安造反，要當皇帝，召集一些大臣商量。段秀實罵道：“你這個罪該萬死的狂賊，休想讓我跟你造反。”話音未落，揚出手中的笏板，擊中朱邠前額，頓時鮮血直流。他的部下衝上來，將段秀實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