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精華

第三十九節 慕容熙寵妻失國

　　後燕昭文帝慕容熙對苻皇後寵愛有加，他與苻皇後出遊打獵，向北登上白鹿山，向東越過了青嶺，往南到了滄海，每次都得盡興才返回，跟隨的士兵被虎狼吞食及凍死的約有五千人。

　　慕容熙為符皇後建造了一棟華殿，從京城的北門外運土，土的價格與穀子相等。宿軍典軍杜靜用車子載著棺材向慕容熙極力勸諫，慕容熙將他殺了。

　　符皇後曾經在夏天的時候想吃凍魚，冬天的時候想吃新鮮地黃，慕容熙下詔讓有關部門采辦，沒有辦到，就將負責人殺了。

　　晉義熙三年（公元407年）四月，苻皇後去世，慕容熙痛哭到暈了過去，過了很長時間才蘇醒。他像死了父母那樣舉行喪禮，披麻戴孝，隻喝稀粥。命令文武百官在宮內設置皇後的牌位，一起痛哭，還派人檢查哭的人，沒有眼淚的就治罪，群臣隻好在嘴裏含上辛辣的東西，刺激自己落淚。

　　高陽王慕容隆的王妃張氏，是慕容熙的嫂子，美麗而且聰明，慕容熙想用她殉葬，就誣陷她為死者縫製的鞋子裏有壞了的毛氈，就賜她自殺。右仆射韋謬等人都害怕讓自己去殉葬，每天洗澡更衣，等候命令。

　　公卿以下的官員一直到下麵的士兵百姓，每一戶都參加皇後陵墓的修建，官府的積蓄消耗殆盡。陵墓占地方圓幾裏，慕容熙對負責監工的人說：“好好修，我跟著也要住進去。”

　　七月二十六日，慕容熙把皇後苻氏埋葬在徽平陵。因為送喪的車駕太高，拆了北城門才得以出去。慕容熙披散頭發，光著雙腳，跟著靈柩走了二十多裏。二十七日，實行大赦。

　　當初，中衛將軍馮跋和他的弟弟侍禦郎馮素弗都在慕容熙那裏獲罪，慕容熙打算殺了他們，馮跋等人便逃到偏僻的山林裏。

　　後來，慕容熙的賦稅勞役過於繁多，百姓不能忍受，馮跋、馮素弗就與堂弟馮萬泥謀劃：“我們不能回去認罪，還不如趁著百姓的怨氣發動變亂，或許也可以建立一番事業。即使失敗，到那時候，再死也不晚。”

　　於是，他們坐上一輛馬車，讓一個婦女趕著，混進了龍城，藏在北部司馬孫護之家裏。等到慕容熙出城送葬，馮跋等人便和左衛將軍張興，以及苻進的餘黨發動叛亂。

　　馮跋一向與夕陽公慕容雲的關係很好，就推舉慕容雲為盟主。慕容雲借口有病推辭。馮跋說：“慕容熙荒淫暴虐，人神共憤，這是上天要他滅亡的時候。您出身高家，高家也是名門，怎麽能做別人的養子，放棄這難得的機會呢？”就扶他走出家門。

　　馮跋的弟弟馮乳陳等人率領士兵攻打弘光門，呐喊進攻，禁衛軍全都潰散逃走。他們衝進宮中，分發了宮中的武器盔甲，關閉城門堅守。

　　中黃門趙洛生逃出城去報告慕容熙，慕容熙說：“這幾個老鼠一樣的強盜，能幹什麽大事？我這就回去誅殺他們。”於是把苻皇後的靈柩放在南花園，係好頭發，穿上盔甲，騎馬回城解救危難。當夜，趕回龍城，進攻北門，沒能夠攻克，隻好露宿在城外。

　　二十八日，慕容雲即天王位，大赦，改年號為正始。慕容熙撤退到龍騰苑駐守。尚方兵褚頭翻過城牆投奔慕容熙，說護衛營的士兵一心效忠，隻等大軍到來。

　　慕容熙聽後卻惶恐不安，跑了出去，左右的人也不敢追隨。慕容熙從河道邊上偷偷溜走，過了很久，左右侍從都奇怪他還不回來，就出去尋找，隻找到了他的衣服帽子，人卻不知哪裏去了。

　　中領軍慕容拔對中常侍郭仲說：“大事即將成功，皇上卻無緣無故地驚慌失措，真是奇怪。可是城中將士正盼望我們回去，回去一定會成功，我們不能在這裏多耽擱。我先去攻城，你留在這裏等候皇上。如果皇上找到了，那就趕快來。如果皇上還是沒有回來，那麽等我按計劃平定都城後，再慢慢尋找皇上也不遲。”就與其他將領分別率領兩千多名士兵進攻北城。

　　城裏的官兵以為慕容熙回來了，紛紛放下武器投降。可是後來過了很長時間，慕容熙也沒有來，慕容拔又沒有後續部隊，士兵們都懷疑而且恐懼，最後放棄攻城，退回到龍騰苑，然後全都潰散逃走。結果慕容拔被城裏叛亂的士兵殺死。

　　二十九日，慕容熙被人抓住，交給慕容雲，當時他穿著平民的衣服，曾躲在樹林裏，也未逃脫禍患。慕容雲列舉了他的種種罪狀後，把他殺了，他的幾個兒子亦被殺。慕容雲又恢複高姓，建立北燕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