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精華

第三十七節 桓玄兵敗被誅

　　晉元興三年（公元404年），桓玄兵敗，駕船從建康逃到尋陽，郭昶（chǎnɡ）之為他提供生活用品，補充兵力，十四日，桓玄挾持晉安帝司馬德宗一起向西逃竄，劉毅率領何無忌、劉道規等部隊，繼續追趕。桓玄留下龍驤將軍何澹之、前將軍郭銓與郭昶之一起據守湓（pén）口。

　　桓玄在路上親自撰寫“起居注”，敘述討伐劉裕的經過，自稱所用的戰略沒有任何失誤，隻是手下的軍隊違背自己的指揮調度，所以才打了敗仗。桓玄把心思全用在寫這些東西上麵，根本沒時間與百官將領們議論時事。“起居注”寫完以後，又公開展示給所有的人看。

　　四月初三，桓玄挾持安帝來到江陵，桓石康收留了他們。桓玄重新任命文武百官，任命卞範之為尚書仆射。自從失敗逃跑以來，桓玄擔心自己的命令不能得到實施，就加重了懲罰的力度，人心更加離散，怨聲四起。

　　殷仲文勸他，桓玄生氣地說：“現在因為這些將領作戰不講章法，老天也不保佑我們，所以我們才回到楚國舊都來。但是這些小人卻還妄加議論，正應當用強硬的手段來糾正，決不能用寬容的態度對待他們。”

　　荊州、江州的幾個郡聽說桓玄西遷，有上表問候日常起居的，桓玄一概不接受。又命令江陵百姓祝賀遷移新都。

　　桓玄派遣武衛將軍庾稚祖、江夏太守桓道恭率領幾千人與何澹之等一起守衛湓口。何無忌、劉道規到桑落洲。二十三日，何澹之等人率領水軍迎戰。

　　何澹之經常乘坐的船隻，裝飾了很多旗幟。何無忌說：“敵人的將帥一定不會坐在這條船上，不過想欺騙我們而已。我們應該盡快進攻他們。”

　　大家都說：“何澹之不在這條船上，就算繳獲它也沒什麽好處。”

　　何無忌說：“現在敵眾我寡，很難抵擋，我們沒有全勝的把握。何澹之既然不在這條船上，那麽船上的兵力一定很弱。我們以精銳士兵進攻，一定能繳獲這條船，繳獲了這條船，敵人的士氣就會受打擊，而我們的士氣則會受到鼓舞。然後趁機進攻，就一定可以打敗敵人了。”

　　劉道規說：“對啊！”

　　於是帶兵猛攻並繳獲了那條船，乘機大喊：“已經活捉何澹之了！”

　　何澹之的軍隊驚慌失措，亂作一團。何無忌的軍隊也以為是真的，士氣大振，乘勝進攻何澹之等人的部隊，大敗他們。

　　何無忌等人攻克了湓口，進兵據守尋陽，派使節奉送裝著晉室宗廟牌位的石匣回到京師。朝廷加授劉裕為都督江州諸軍事。

　　桓玄在荊州招募兵馬，還沒到一個月，就聚集了二萬人，多層戰艦、兵器裝備也都充足。二十七日，桓玄再一次統率大軍挾持安帝向東進軍，讓苻宏兼任梁州刺史，擔任軍隊的前鋒。

　　桓玄又派散騎常侍徐放趕在部隊前麵，去勸劉裕等人說：“如果你們能解散軍隊，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自新的機會，各授官職，絕不讓你們失望。”

　　劉毅、何無忌、劉道規、下邳太守孟懷玉率領軍隊從尋陽向西進發。五月十七日，他們與桓玄的部隊在崢嶸洲相遇。劉毅等人的士兵不到一萬人，而桓玄手下的士兵卻有幾萬人，因此大家都很害怕，想要撤回尋陽。

　　劉道規說：“不行！敵眾我寡，強弱不同，現在如果畏懼而不敢進攻，一定會被敵人抓住機會，就算回到尋陽，又怎麽能守得住呢？桓玄雖然竊取英雄豪傑的名號，其實很怯懦，再加上他現在已經曆過奔逃失敗，部下根本就沒有死戰的決心。決定勝負，勇猛奮戰是關鍵，不在於人數的多少。”於是指揮部下先行，劉毅等人率領軍隊緊隨。

　　桓玄經常在座艦旁準備一艘小快艇，失敗的時候好坐它逃走，因此士兵都沒有鬥誌。劉毅等人順著風向放火，將精銳部隊全部投入戰鬥，士兵奮勇爭先。桓玄的軍隊大敗，燒掉自己的輜重物資，連夜逃跑。郭銓向劉毅投降。

　　桓玄挾持安帝坐了一艘小船向西逃走，把永安何皇後和王皇後留在巴陵。殷仲文此時正在桓玄的船上，請求到別的船上去召集潰散的士兵，乘機叛變，恭奉兩位皇後投奔夏口，又回到建康。

　　二十三日，桓玄與安帝回到江陵。馮該勸他再東征一次，桓玄沒有聽從。他打算逃往漢中投奔桓希，但這時部下人心叛離，意誌消沉，發號施令卻沒人執行。

　　二十四日深夜，桓玄做好準備打算出發，而城內已經大亂，就和一百多個心腹騎馬出城，向西逃跑。剛走到城門，他左右的親信中突然有人在暗中砍桓玄，沒有砍中，其他的人就自相殘殺，屍橫遍地。桓玄保住性命逃到船上，左右侍從早已逃散，隻有卞範之還跟在身旁。

　　桓玄準備前往漢中。屯騎校尉毛祜之，是毛璩（qú）的侄子，他騙桓玄前往蜀地，桓玄聽信了。寧州刺史毛祜，是毛璩的弟弟，死在官任上。毛璩派毛祜之和參軍費恬帶領幾百人護送毛瑤的靈柩回江陵。

　　二十六日，他們與桓玄在枚回洲相遇。毛祜之、費恬迎戰桓玄，箭如雨下，桓玄的寵臣丁仙期、萬蓋等人用自己的身體掩護桓玄，都死了。

　　益州督護馮遷拔出佩刀，衝上前去砍桓玄，桓玄連忙拔下頭上玉做的頭飾遞給馮遷，說：“你是什麽人？竟敢殺天子！”馮遷說：“我是殺天子的人！”就把他殺了。

　　安帝在江陵重新回到天子的位置，毛祜之被任命為驍騎將軍。二十八日，實行大赦，那些畏懼桓玄而參與叛逆的人，也不再加以追究。劉毅等把桓玄的頭送到建康，懸掛在大桁示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