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精華

第三十節 參合陂大捷

　　晉太元二十年（公元395年），北魏魏王拓跋珪背叛了後燕，攻打依附後燕的邊塞地區的部落。後燕武成帝慕容垂派太子慕容寶、遼西王慕容農、趙王慕容麟統領八萬人馬，從五原出發討伐拓跋珪。他又讓範陽王慕容德、陳留王慕容紹統領步兵、騎兵共一萬八千人作為後援部隊。

　　北魏長史張兗聽說後燕的大軍即將到來，向拓跋珪獻計，說：“後燕國被滑台、長子被兩次戰役的勝利衝昏了頭腦，這次動員全國的人力物力來攻打我們，有輕視我們的想法。我們應該假裝疲憊衰弱，讓他們更加驕傲，這樣就可以打敗他們。”

　　拓跋珪聽從了他的計策，遷移部落的人口牲畜財產，渡過黃河，向西走了一千多裏去躲避。後燕軍隊到達五原，收降了北魏其他部落的百姓三萬多家，收割雜糧一百多萬斛（hú）。設置黑城，把大軍開到黃河邊，打造渡河的船隻。拓跋珪派遣右司馬許謙去向後秦求援。

　　八月，拓跋珪在河南整頓自己的隊伍。九月，開拔軍隊，到達黃河邊。慕容寶擺開軍隊，正要渡河與北魏交戰，突然狂風大作，把他們的幾十艘戰船都刮到黃河南岸去了。船上的三百多名甲兵全都被北魏軍隊俘虜。北魏將他們全都釋放，遣送回後燕。

　　慕容寶從中山出發的時候，慕容垂已經患病。等他們到了五原，拓跋珪派人埋伏在從中山來的路上，等後燕的使者經過，就把他們全都抓住，所以慕容寶等人幾個月都沒有得到慕容垂的消息。

　　拓跋珪把俘虜的後燕信使帶到河邊，讓他隔著黃河告訴慕容寶：“你父親已經死了，為什麽還不早點回去？”慕容寶等人擔心害怕，士兵也恐慌不安。

　　拓跋珪派陳留公拓跋虔率領五萬騎兵駐紮在黃河東岸，派東平公拓跋儀帶領十萬騎兵駐紮在黃河北岸，又派略陽公拓跋遵帶領七萬騎兵堵在後燕軍隊的南邊。後秦文桓帝姚興也派楊佛嵩率領軍隊前來營救北魏。

　　後燕術士靳安對慕容寶說：“天時不利於我們，我們一定會大敗。如果趕快撤退，可以免除這場災難。”慕容寶不聽。靳安退出去後，對別人說：“我們都將把自己的屍首留在荒野上，再也回不去了！”

　　後燕與北魏相持了十多天，後燕趙王慕容麟的部將慕輿嵩等人以為慕容垂真的死了，就陰謀作亂，擁奉慕容麟為後燕君主。事情敗露後，慕輿嵩等人都被處死，慕容寶與慕容麟相互猜疑。

　　十月二十五日，後燕軍隊焚燒了自己的戰船，趁著夜色撤退。這時黃河上還沒有結冰，慕容寶以為北魏的部隊一定無法渡過黃河追擊，所以就沒有安排偵察部隊。

　　十一月初三，突然刮起大風，黃河上的冰很快結住，拓跋珪率領軍隊過河，留下輜重，挑選了兩萬多名精銳騎兵，急速追趕後燕軍隊。

　　後燕軍隊到達參合陂，刮起了大風，黑氣彌漫，像大堤一般從後麵壓上來，將後燕軍隊全部覆蓋。

　　僧人支曇猛對慕容寶說：“大風迅猛，這是北魏軍隊就要趕到的征兆，應該派兵準備抵抗。”慕容寶認為現在離北魏軍隊已經很遠了，笑了笑，沒有當回事。

　　支曇猛不停地請求，慕容麟生氣地說：“以我們殿下的英明神武，加上軍隊那麽強大，足以在沙漠上橫行，敵人怎麽敢跑那麽遠來追擊我們？支曇猛妖言惑眾，理應斬首示眾！”

　　支曇猛哭著說：“當初苻堅率領百萬大軍，卻在淮南泥水之戰中慘敗，就是因為憑借自己士兵眾多，而輕視敵人，不信天道的緣故啊！”

　　司徒慕容德勸慕容寶聽從支曇猛的話，幕容寶這才派慕容麟率領三萬騎兵殿後，以防萬一。慕容麟認為支曇猛胡說，成天放縱騎兵到處打獵，不肯設置防備。慕容寶派騎兵回去偵察北魏軍隊，他們走出十幾裏後，就解下馬鞍，倒頭睡覺。

　　北魏軍隊晝夜兼程。初九黃昏，追到了參合陂的西邊，而後燕軍隊就在參合陂的東邊，在蟠羊山南麵的河邊紮營。拓跋珪連夜部署士兵偷襲後燕，讓士兵咬著木棍，係住馬嘴，悄悄前進。

　　初十，太陽才出來，北魏軍隊已經登上山頭，下麵就是後燕的軍營。後燕軍隊正準備向東進發，回頭發現北魏軍隊，士兵們大驚失色，一片混亂。拓跋珪乘機指揮士兵進攻，後燕士兵逃進河裏，人仰馬翻，壓死和淹死的有幾萬人。

　　拓跋遵率領士兵在後燕軍隊的前邊阻擊，四五萬後燕士兵一時間全都放下武器投降，遺漏逃走的隻有幾千人。太子慕容寶等人都是單槍匹馬逃走的。

　　北魏軍殺了慕容紹，俘獲文武官員幾千人。繳獲的兵器、鎧甲、糧草、輜重等物資，更是數以萬計，又把俘獲的後燕士兵全部坑殺。

　　第二年初，慕容垂帶領兵馬經過參合陂，見到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簡直可以堆成一座山，於是就給為國捐軀的將士設立供桌，祭奠他們的亡靈。將士們都失聲痛苦，哭聲驚天地，泣鬼神。慕容垂既憤怒又慚愧，以至口吐鮮血，從此病重，不久便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