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史精華

第二十四節 諸葛誕困死壽春城

　　魏司馬氏專權，誅殺了夏侯玄等人，征東將軍諸葛誕素日與夏侯玄等人相好，為此，諸葛誕覺得惶恐不安，地位搖搖欲墜。於是，諸葛誕就拿出府庫錢糧扶危濟困，設法赦免囚徒來收買人心，並招募揚州輕生重義勇士數千人，訓練成心腹死士。他還借口吳人要攻打徐渴，請求朝廷增派十萬大軍鎮守壽春，又請求沿淮河構築城牆以防備東吳襲擊。

　　司馬昭剛剛執掌朝政，長史賈充建議派部下慰勞在外的將軍，並觀察他們的動向。魏甘露二年（公元257年）四月，司馬昭派賈充到淮南慰勞諸葛誕。

　　賈充見到諸葛誕，一起議論時事，說：“洛陽各賢人，都盼望皇帝禪讓，您認為怎麽樣？”

　　諸葛誕嚴厲地說：“你不是賈豫州的兒子嗎？你家世世代代承受魏的恩惠，怎麽能把國家出賣給別人呢？如果洛陽有難，我願為國家而死。”賈充沉默無語。

　　回去後，賈充對司馬昭說：“諸葛誕再次鎮守揚州，很得士兵們擁護。如今征召他，他一定不會來，很快就會反叛，但這樣禍患較小；不征召他，以後也會反叛，那樣禍患更大。不如征召他。”司馬昭采納了他的建議。

　　二十四日，下詔任命諸葛誕擔任司空，召他往赴京城。諸葛誕接到詔書，越發害怕，懷疑揚州刺史樂琳離間自己，就殺死了樂琳。他又征調在淮南與淮北郡十多萬屯田的官兵，以及揚州新近歸附能夠打仗的四五萬人，儲存下足夠吃一年的糧食，做閉門自守的準備。並派遣長史吳綱帶著小兒子諸葛靚到吳，向吳稱臣求援，並請求以部下各將領的子弟為人質。

　　吳綱到達東吳，吳人聞訊大喜，派將軍全懌（yì）、全端、唐谘、王祥率領三萬軍隊，與魏降將文欽一同前往救援諸葛誕。任命諸葛誕為左都護、假節、大司徒、驃騎將軍、青州牧，封壽春侯。

　　六月二十五日，司馬昭率領大軍二十六萬進駐丘頭，讓鎮南將軍王基兼鎮東將軍，統領揚州、豫州等地軍事，與安東將軍陳騫等一起圍困壽春。王基剛剛抵達前線，圍城的部署還未完成，文欽、全懌等率領軍隊從城東北，借助山勢突入城內與諸葛誕會合。

　　司馬昭命令王基約束軍隊堅守陣地。王基屢次要求進軍攻打，正好吳朱異率領三萬軍隊進駐安豐，作為文欽的外部接應。上麵命令王基率領軍隊轉移，占據北邊山頭。

　　王基對將領們說：“現在包圍圈越來越穩固，兵馬也聚集得差不多了，正應該精心整治守備力量，等待敵人突圍逃跑，現在卻變化策略，命令我們轉移去把守險要，放城裏的敵人自由。這樣一來，就算有再聰明的人，也無法收拾以後的局麵了。”

　　王基根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原則命令將士們繼續圍城，同時上書說：“現在與敵人對峙，我們應當像山一樣巋然不動，如果轉移去守衛險要，軍隊士氣就會受到影響，對形勢很不利。現在各軍都已占據有利地形，大家心裏都很安定，不可再讓大家動搖，這是領兵打仗的要領。”奏章上去之後，回複說同意他的主張。

　　於是王基四麵合圍，一連圍了好幾重，構築了堅固的防禦工事。文欽等人多次進攻包圍圈，都被魏軍打退。司馬昭又命令奮武將軍監青州諸軍事石苞統領兗州刺史州泰、徐州刺史胡質率輕裝精銳部隊作為機動兵力，以防備外麵的敵兵。州泰在陽淵戰勝朱異的軍隊，朱異敗逃，州泰追擊，殺傷敵兵兩千人。

　　七月，吳大將軍孫琳發動大批部隊進駐鑊（huò）裏，並派朱異帶領將軍丁奉、黎斐等五人前去解壽春之圍。朱異把輜重留在都陸，進駐黎漿，石苞、州泰又把他打敗。

　　太山太守胡烈派出奇兵五千人，襲擊都陸，把朱異的輜重糧草焚燒殆盡。朱異帶領剩下的軍隊吃葛葉，逃回孫琳的大本營。

　　孫琳命令朱異再次拚死出戰，朱異以士兵沒有糧食為由，不服從孫琳的命令。孫琳發怒，九月初一，在鑊裏將朱異處死。初三，孫琳率領軍隊回到建業。

　　司馬昭說：“朱異不能到達壽春，而吳人把他處死，不是因為他的過錯，而是想對壽春方麵表示歉意，並以此堅定諸葛誕守城的信念，讓他仍舊指望援兵。如今我們應當加固包圍圈，防備他們突圍逃跑，並想各種辦法迷惑他們。”

　　於是司馬昭派遣間諜到處宣稱：“東吳救兵馬上就要到了，魏大軍缺少糧食，要分派病弱士兵到淮北取食，看樣子他們一定不能堅持多久。”諸葛誕等人更加放心，放任軍隊食用存糧，沒過多久城中就開始缺糧，而救兵卻還沒有來。

　　將軍蔣班、焦彝（yí）都是諸葛誕的心腹參謀。他們對諸葛誕說：“朱異等人帶來那麽多軍隊卻無法前進。孫琳殺掉朱異回到江東，表麵上做出要發兵的樣子，實際上是想坐等我們自生自滅。如今我們應該趁眾人追隨的心思還沒有動搖，士兵還願意為您效力之時，集中所有力量決一死戰，進攻包圍圈的一個方向，雖然不能打敗全部敵人，也還能保全相當一部分實力。白白地坐在這兒等死，是沒有出路的。”

　　文欽說：“諸葛公現在率領十萬軍隊歸附東吳，而且我和全端等東吳軍也和你們一起共同處於絕地。我們的父兄子弟都在東吳，就算孫琳不想來，主君和我們的親屬難道願意我們去死？而且中原地區沒有一年不起戰事，軍隊和百姓都已經疲憊不堪，現在包圍我們一年，國內就將發生變亂，我們為什麽要舍棄城池而僥幸冒險呢！”

　　蔣班、焦彝堅持勸說諸葛誕，文欽十分惱怒。諸葛誕想殺掉蔣班、焦彝，他們兩人都很害怕。十一月，蔣班、焦彝兩人拋棄諸葛誕，翻過城牆出城，投降了魏軍。

　　全懌哥哥的兒子全輝、全儀在建業與家裏的人發生爭執，就帶著他們的母親率領部曲幾十家來投奔魏。這時候，全懌與他哥哥的兒子全靖以及全端的弟弟全翩、全緝部帶兵待在壽春城裏。

　　司馬昭采用黃門侍郎鍾會的計策，偷偷以全輝、全儀的名義寫了封信，派全輝、全儀的親信送進壽春城內交給全懌，說：“東吳朝廷因為全懌等人不能解救壽春，非常惱怒，打算把各將領家全部誅滅，所以我們逃走投奔魏。”十二月，全懌等人率領部下幾千人打開城門投降，城內一片驚慌，不知道怎麽辦好。

　　魏甘露三年（公元258年）正月，文欽對諸葛誕說：“蔣班、焦彝認為我不會突圍，全端、全懌又率領部眾投降，這正是敵人防備鬆懈的時候，可以戰鬥了。”

　　諸葛誕與唐谘等人都認為有道理，於是準備進攻的器械，進攻包圍圈的南麵，晝夜不停，連續攻打了五六天。包圍圈上的軍隊居高臨下發射石車火箭，迎麵燒壞他們的進攻器械，弓箭石塊像雨點一樣落下，死傷遍地，鮮血積滿戰壕，隻好重新撤回城裏。

　　城內糧食漸漸吃完，出城投降的有幾萬人。文欽想把北方人都趕出城去，以節省糧食，隻與東吳來的軍隊一起堅守。諸葛誕不同意，從此兩人互相怨恨。文欽本來就與諸葛誕有矛盾，隻是因為立場相同才一起共事，現在形勢危急，也就愈發互相猜疑。文欽進去與諸葛誕商議事情，諸葛誕就趁機把文欽殺了。

　　文欽的兒子文鴦、文虎帶領士兵駐防壽春小城，聽到父親的死訊，想帶領部下前去報仇，但部下不肯服從。兩人隻好自己翻出城牆，向司馬昭投降。

　　軍吏請求殺死他們，司馬昭說：“文欽罪當處死，他的兒子也應該殺掉；但文鴦、文虎因為走投無路來投降我，而且壽春還沒攻下，殺了他們是堅定守城者的決心。”於是赦免二人。

　　司馬昭讓他們二人帶領幾百名騎兵繞著城跑，邊跑邊喊：“文欽的兒子也沒被殺，你們還怕什麽，快投降吧！”又上表任命文鴦、文虎為將軍，賜爵關內侯。城內守軍見狀暗喜，加上日益饑餓疲倦，都有投降的心思。

　　司馬昭親自靠近城牆，看到城牆上弓箭手並不射箭，就說：“可以進攻了。”於是四麵軍隊一起發動，同時呼喊著攀登城牆。二月二十日，魏軍攻克壽春城。

　　諸葛誕情急窘迫，一個人騎馬帶領親兵突擊小城想要逃走，司馬胡命部下士兵把他殺了，後來又滅他三族。諸葛誕親兵幾百人，都拱手排成隊列，不肯投降；魏軍每殺一個，就勸剩下的投降，還是沒人變心，就這樣全部被殺。

　　吳將於詮說：“大丈夫接受君主的任命前來救援，已經不能成功，還將作為敵人的俘虜，我不能這樣做。”於是就脫去盔甲，衝入敵人的陣營戰死。唐谘、王祥等人投降魏軍。魏俘獲了東吳士兵一萬餘人，繳獲的兵器堆積得像一座山。

　　§§第九章 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