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爾納與奧諾麗娜結婚後,奧諾麗娜的兩個小女兒怎麽辦呢?毫無準備地把這兩個習慣於亞眠的恬靜生活的孩子帶到巴黎的鬧市中來,顯然是不合適的。德維亞納和莫雷爾兩位老太太很可能喜歡她倆,而奧諾麗娜也覺得不該幹擾她的蜜月。於是,奧諾麗娜將兩個女兒寄放在娘家,新婚夫婦在巴黎度蜜月。
這對年輕夫婦先是在普瓦鬆尼爾林蔭大道18號凡爾納房裏安頓下來,過了幾天,又搬到聖馬丁街。這個蜜月實在有些例外。但奧諾麗娜卻不在乎。
一周之後,凡爾納把宮廷攝影師拍出來的結婚照寄回了南特。
一天晚上,凡爾納微笑著對妻子說:“親愛的,明天我想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奧諾麗娜睜大了眼睛:“什麽地方?那兒很美嗎?”
“那是自然。”
“那你快告訴我是哪兒?我有些等不及了。”
凡爾納故弄玄虛對眨了眨眼睛:“不行!必須等明天。現在,希望我的奧諾麗娜能做個好夢。晚安。”
一大早,奧諾麗娜就把凡爾納叫醒了,她真是等不及了。
兩人吃過早飯,就立刻動身了。
凡爾納帶奧諾麗娜來到一座雄偉的建築前。
奧諾麗娜不解地問:“這是哪兒?”
“這就是巴黎赫赫有名的盧浮宮,它曾經是法國國王居住的地方,現在是一座博物館。”
“我們的蜜月也包括來參觀這裏嗎?”
“當然,必不可少。”
奧諾麗娜有些失望:“雖然看上去很宏偉,但看不出有多漂亮啊!”
凡爾納趕緊說:“親愛的別不高興,等進去你就知道了。”
他們走進盧浮宮內。
裏麵真是大極了,他們走到二樓雕像展覽室右側,凡爾納停住了腳步,他指著一個斷了胳膊的雕像問妻子:“這個塑像漂亮嗎?”
奧諾麗娜眼睛一下亮了,她差點喊起來:“上帝,她真是美極了,她叫什麽名字?”
凡爾納莊重地說:“她叫維納斯。1820年被發現於米洛島。親愛的,我帶你到這兒來,隻是想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她是唯一讓你嫉妒的女人。”
奧諾麗娜被這句話感動得眼裏霎時盈滿了熱淚。
蜜月之後,凡爾納恢複了他的老習慣,不僅仍住在五層樓上,連家具擺設仍保持原貌,充滿書卷氣氛。雖然之後,他們曾搬了很多地方,但是無論在哪兒,他們住的地方總是感到擁擠,因為到處都塞滿了書籍和手稿。
凡爾納依靠父親的資助,並憑借嶽父的關係,以證券經濟人埃格利的股東身份進入了巴黎交易所,開始了“金融家”的事業。但其實他的心思很難投入進去。
凡爾納黎明初起便開始工作,一年四季,無冬無夏,清晨5時準時起床。此時,凡爾納是作家,進入他那個終生寫不完的“科學小說”世界,任意馳騁、漫遊、幻想。任何人不得幹擾,任何事他都不管,真是“油瓶倒了也不扶”。
早9時,奧諾麗娜準備好早點,合家共進早餐。飯後到了10時,凡爾納搖身一變,進入了“金融家”的角色。如此周而複始。
如果說,當初凡爾納進證券交易所,是為了獲得一種安身立命的地位,或者說是一種謀生手段,那麽當他身臨其境在證券交易所工作之後,他才發現,證券所就像一個俱樂部。
金融家和文學家之間其實關係十分密切。經紀人和小說家之間也可以結盟,戲劇家和掮客可以一身兼二用。他在交易所常常遇到許多文學界和戲劇界的朋友。
不過,凡爾納在證券交易所的業務相當有限,因而收入低微,如果不是奧諾麗娜的哥哥鼎力相助和大力提攜,恐怕凡爾納一家的生計也難以維持。
凡爾納進了證券交易所的第二個發現:金融是政治生活和經濟活動的溫度計和晴雨表。
身在交易所,作為經紀人,不管你的意願如何,必須了解法國、全歐洲和整個世界的重大政治事件並預測其發展,把握全國和全世界的經濟活動和它的走向,要求你放眼全球,君臨整個世界,這與他和英亞在120個台階的塞納河左岸高地上俯瞰巴黎的情景相比,別有洞天。
在證券交易所裏,凡爾納學到了不少他過去無法也無處學到的東西,及時了解法國乃至全世界政治、經濟動態和大事件,使他的視野從他的鬥室、劇院和塞納河左岸,一下子飛躍到全國和整個世界。
凡爾納幾乎是定居在塞納河的右岸,他非常懷念當年住在左岸和抒情劇院的日子。生活本身趣事多,在緊張忙碌中總會有忙裏偷閑的機會,那些“十一條光棍”俱樂部的成員已經早都結婚了,但他們仍然保持著每周聚餐一次的習慣。
而這時,獨自被冷落在家裏的奧諾麗娜就會很生氣。後來,凡爾納想出一個辦法,讓俱樂部成員帶著家屬一起進行野餐,這樣才使奧諾麗娜不再心生怨氣。
在這期間,奧諾麗娜施展了她那家庭主婦的本領:她是一位精巧的廚師,善於激發她的賓客們的強烈食欲。不過,凡爾納可不是一位美食家!他無法評價烹調手藝,而且以一種引起她憤慨的冷漠態度,別人給他碟子裏裝什麽,他就吃什麽!
生活過得還算順當,但是,凡爾納感到,不能總是這樣平淡地生活下去了,必須堅持自己的文學理想,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