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1年夏天,凡爾納在巴黎的處境異常艱難。他雖然駕馭了詩歌寫作技巧,卻形成不了自己的風格;他的劇本具有法國特有的幽默和詼諧,但全部都是程式化的東西;他的散文作品大多是模仿,既感覺不到作家的內心呼喚,也表達不出作者內心的思想,更缺少以作家豐富想象力塑造出來的活生生的形象。
凡爾納已年滿23歲,除了一出獨幕喜劇上演外,連一篇作品也沒有發表過,便獨自麵對巴黎,獨立闖世界了。他靠什麽生活呢?
眼下,凡爾納要生活,而且他覺察得出,他成了父親的一個沉重負擔,因為,他父親雖操勞一輩子,也隻能獲得一種有限度的寬裕。
其實,凡爾納並沒有過高的物質要求,隻是要維持生存。家裏給他的錢一直就不夠用。所以他必須去找一份工作了。
他找了一家律師事務所,工作從早7時至晚21時。年薪600法郎,而且3年不加薪。這幾乎和一個清潔工一樣,這樣他根本沒有寫作的時間。所以他放棄了。
隨後,他到一家銀行幹過一陣子,但很快就感到失望。他隻好去給學生上法律補習課。
索菲得知兒子在巴黎生活得很困難,就勸皮埃爾:“親愛的,再多給儒勒些錢吧!把他餓壞了怎麽好。”
皮埃爾心裏一直對長子的叛逆心懷怨恨,他說:“多給他錢,我還不如去買幾條金魚養著玩呢!律師是多麽有前途的職業,但他非要擰著性子去當什麽作家!”
皮埃爾越說越生氣:“我早就想要斷了他的生活費,讓他嚐嚐在外麵沒錢的滋味,讓他早日放棄寫作回來接替事務所。”索菲不敢再爭,她隻有偷偷地給兒子再寄點錢去。但這也解決不了實際問題。
倘若他返回南特,日子就會好過多了!他父親搞不明白,他為什麽竟落到這種地步,居然去給人上補習課,因而極力勸說他回心轉意,在司法方麵作出努力。
但凡爾納還是執著於自己的理想,他給父親的回信中誠懇地向他解釋:
我去上補習課沒別的目的,隻是想盡量減少父親給我的津貼。我實在難以自給,你們同樣難以維持我的生活……至於律師的工作,請你想想你自己說過的話吧:不能同時追逐兩隻兔子,一心可不能二用啊!
你們弄錯了我這樣做的動機:首先是文學,因為我隻能在這方麵取得成功,因為我的思緒始終不變地集中在這一點上!我或者搞兩年法律,或者幹脆不幹,倘若同時從事兩種職業,其中一種必然扼殺另一種,而律師職業將使我沒多大長壽的希望。
1851年9月21日,抒情劇院的經理愛德華·韋塞斯特重開民族歌劇院,並更名為巴黎歌劇院,他需要一名助手幫他做開張準備。大仲馬了解凡爾納的困難,因而把他推薦給了韋塞斯特。
韋賽斯特從塔勒克西沙龍朋友們的讚譽中,早就了解了凡爾納的音樂才華,於是凡爾納成了韋塞斯特的秘書。很快地,韋塞斯特也很賞識他那嚴肅認真的品格和他對藝術的興趣。
凡爾納終於有了一份職業!雖地位不高,但畢竟相對穩定,而且他每月至少可得到100法郎的收入!
但凡爾納對這100法郎的薪金並不在意,他隻滿足於義務地履行自己的職務。
他的父母對此深感驚奇。而凡爾納對此解釋說:
我親愛的爸爸,我向你保證,我所希望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為我的繆斯效勞,而且越快越好,因為我無以償還養育我的費用;不管你對此有何想法,不管你對此做出什麽樣痛苦的抱怨,我向你保證,所有這些都不再是真實的。我急於開始我的秘書和領薪生活,我從前多麽傻,真想不到靠領取薪金……
我加入了劇作家協會,該協會不允許經理在自己的舞台上演出他或他的職員編寫的劇本;因此,我寫的一個歌劇之所以被我所在的劇院采納,那是因為我隻是以業餘愛好者的身份參加該劇院的工作;而一旦我以業餘愛好者的身份參加該劇院的工作,我便領不到薪金。
互相幫忙嘛!經理需要我,我需要他;我給他付出我的一部分時間,他接受我的一個劇本。
凡爾納為劇院經理秘書這個職業而欣喜不已,因為他覺得,他從此與戲劇事業有了更直接的聯係,他能夠與劇院經理相互幫助。
但是,凡爾納仍然沒有從經濟困頓中解脫出來,依靠那點微薄的收入,他堅持狂熱地寫作,並創作出各式各樣的劇本。但這些劇本絕大部分都沒有被搬上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