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巴爾紮克也不是所有的年月都這麽疲於工作,這是任何一個人也忍受不了的。
在一段工作結束之後,巴爾紮克也出去訪友旅行,享受輕閑的生活。不過,即便在這些時候,他的輕閑仍是有限的。
旅行時,他仍想著他的寫作,訪友時,他常常不得不因工作而推遲他的時間。即使對他熱戀中的情人,他也不得不常常通知她們,在下午17時之前不可能見到他。對於他,工作是重於戀愛的。《人間喜劇》比真實的世界更為重要。
除了寫作之外,巴爾紮克還有很多很多的雜務,他必須與出版商討價還價,有些東西他需要親自采購。他還興辦過很多事業,幫人家打過官司,寫過訟狀。他還幫助德·帕爾尼夫人管理過財產,幫德·韓斯卡夫人清理過財政。他所從事的創作之外的事情,也可以與他的創作等身。
在這樣一番不顧死活的勞頓過後,一本書寫完了,巴爾紮克開始享受一下生活了。在長期的離群索居,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的孤獨裏,在艱苦的禁錮中,他一旦回到人世,就也像他工作時的凶猛一樣去享受人世的快樂。
他會用無所顧忌的高談闊論,來補償那日日夜夜的不得言語的憋悶,他會放開胃口來補償那工作時間的食物匱乏,他會用無所顧惜地花錢來償還那終日困居的冷清,他會以催馬疾馳的旅行來彌補那幽居的孤苦。
總之,在工作完成之後,他會想出各種辦法來補償那身體和心靈所受到的損乏,從而換回開始新工作的體力和心境。
這樣不顧死活的工作,練就了他擁熟的筆力、深刻的思想、尖銳的眼光。他的成功已使他不再是一個對自己的能力抱懷疑態度的小青年了。他已感到了自己的力量,他完全可以用筆征服全世界,正如拿破侖曾想用劍去征服的那樣。
他知道,如果僅僅是為了賺錢的話,他可以寫出更多的讓婦女們流淚、供沙龍閑談的作品。但是,他除了認識到自己的力量之外,同時還認識到了自己的使命。他不能夠隻博取婦女們的一笑一淚,不能隻寫一些供闊人們茶餘飯後談資的通俗作品。
他有一個更崇高的創作目的,那就是要寫出人間的種種世相醜態,並且把它升華為一種哲理。確定了這個目的,他就甘冒失去讀者的危險,雖然失去讀者意味著就是失去收益。
與此同時,通過繁重辛勤的寫作,巴爾紮克的多種風格也正在形成。他能夠在校對哲學小說的稿樣時,寫作一篇《滑稽的故事》。他能寫出嬉笑輕鬆的《笑林》,也能寫出深具哲學意味的《路易·朗貝爾》。
這種現象說明他為達到上述目的而試驗著、培養著自己的能力。當他從實際的創作生活中磨出了才能之後,他知道,創作出一部19世紀生活的百科全書的能力具備了。
他自覺地認為,一個像他這樣的小說家,應當是去解決人類的一些重要問題的,那些社會的、哲學的、生活的、宗教的等,應當用一種崇高的藝術形式去提高小說的水平。
這一認識,這一自覺使命,正是在他與德·卡斯特裏侯爵夫人的戀愛失敗後建立的。所以,可以說,他的個人生活不幸,往往是他創作成功的一種前提。
在《鄉下醫生》和《西拉飛達》未能取得預想的結果之後,巴爾紮克創作了《無名的傑作》,這真是一部不朽的傑作。
這時,巴爾紮克已經在哲學小說方麵顯示出了驚人的淵博知識、發達與靈活的頭腦。但是,哲學小說以及宗教小說都不是他的拿手戲。他善於敘述故事,善於思考生活,更善於觀察生活。
在各種創作方法都經曆、嚐試過之後,巴爾紮克深刻意識到寫實主義的意義。靠著它,他寫出了一係列堪稱優秀的作品。其中第一個成功的就是《夏倍上校》。第二個成功的就是人所共知而且百讀不厭的《歐也妮·葛朗台》。
他運用現實主義的一大法則,創造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創造了可作為吝嗇人物代表的葛朗台老頭。
那些人物是隻要閉上眼睛就能將他們在自己的意識中呼喚而出的,歐也妮的單純、素樸和虔敬;老葛朗台的貪婪、怪吝;老女傭的忠實和醜陋。而這一成就的取得,全在於現實主義創作方法的運用。
這一方法的基礎,正是對生活的深入了解,直至理解。而這就離不開對生活的觀察。所以,有人評說巴爾紮克的小說,是在一個敘述家和思想家之間,站立著一位生活的觀察家。
他認為,創造需要的是正當的觀察、集中、緊湊、吸取最大的成分,揭發感情,暴露最強的人的弱點。由此他發現了一個絕大的秘密,生活是寫作的源泉,是一座無窮無盡的礦山。
由於觀察,生活中的每一個人幾乎都成了《人間喜劇》中的一個角色。這就是巴爾紮克的決勝點。掌握了這個訣竅,巴爾紮克獲得了夠他下半輩子忙不完的工作藍圖。他認為,不應當隻把每一部書孤立單獨地寫出,隻寫出一些“個人生活的圖像”是不夠的,它們應當聯係在一起。
1834年10月,巴爾紮克已設想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到1838年,巨大工作中的三個部分要完成到這種程度,使人至少認識到這結構的計劃,而對概念的全貌有所判斷。在《風俗研究》中,社會情況的一切反響都要描述。
我打算描繪生活中每一情景,每一姿容,每一種男女性格,每一種生活方式,每一種職業,社會的每一階層,法蘭西的每一省份,生活的童年。盛年和暮景,政治、法律和戰爭不得疏漏一項。
這一點做到了,人類心靈的故事一縷一縷地被揭出,社會曆史的各個分支也展開了,這之後,基礎才算奠定。我並不希望描寫那些淵源於想象的插曲,我的題材都是各處實際發生的事跡。
然後,就進行第二階段《哲學研究》。效果的描寫之後應繼之以原因的描寫。在《風俗研究》裏,我將說明感情、生活和生活的結果之間的相互作用。在《哲學研究》裏,我將談論感情的來源和生活動力的成因。我將提出一個問題,隻要缺了它們,社會和個人的生命就不能延續下去的那些作用力量,那些條件究竟都是什麽?用這個方式討論了社會之後,我將用批判的眼光去考察它。在《風俗研究》裏,個人將作為類型來描寫,而在《哲學研究》裏,這些類型又將作為個人來描寫。不過,我所描繪的永遠是生活。
最後,繼原因與效果的描述之後,要進行的就是《分析研究》了,其中一部分就是《結婚生理學》,因為在效果和原因之後,我們就應追求原則。風俗提供戲劇,原因表現了幕後和舞台機構,最後就是原則,換句話說,就是戲劇的作者。不過,在比例方麵,當整個工作像是以一係列螺旋形向上升高時,它就變得狹窄,變得集中了。
如果《風俗研究》需要24冊的話,那麽《哲學研究》我將寫15冊,而《分析研究》隻需要9冊就行了。用這種方式我可以描寫、批判和分析人的本身,社會和人類不必在作品中有所重複,這部作品將成為西方的《天方夜譚》。
“當這一切都完成了的時候,當我寫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這時,人們可以認為我或者做對了,或者做錯了。但是,在獲得這個文學成果之後,在完成整個體係的這一描述之後,我將轉向科學方麵去寫一篇《人所賴以推動的力量》的論文。並且在這座巨廈的基礎上,作為孩提和幽默的裝飾,我還要畫出那部《笑林百篇》的巨幅蔓藤。”
為了完成他的宏偉計劃,巴爾紮克曾預想,即使他不會像著名的黎巴嫩雪鬆一樣長壽,至少也可以活到60歲。他還自信地在心裏加強這種信念:他一定可以活到60歲,並且計劃之後的所有時間,他要全部用在文學創作之中。
他像往常那樣,躲進囚室,摒除外界的一切幹擾,透支著自己的生命,一部部地寫下去,並完成了一部部第一流的作品。
1841年10月2日,巴爾紮克同4位出版商簽訂了出版他全集的合同。根據合同的內容,出版商有權“在他們認為合適的時刻,刊印兩版或三版巴爾紮克的所有已經出版了的著作,或在本合同有效期間可能發表的作品,初版均為3000冊,為8開本,約20卷,篇幅可多可少,視全集的需要而定”。
巴爾紮克拿到了15000法郎的預支稿費,賣出40000冊之後,還將以每冊50生丁計算版稅。這樣一來,巴爾紮克就有了一項源源不斷的可靠收入,而且其數目還會逐年增加,合同中唯一的限製條款是如果校樣改後重排的費用超過了每頁5個法郎,他就得自掏腰包去償付超出的費用,他也欣然接受了。
從這一條款中可以看出出版商的精明,因為巴爾紮克經常在校樣上反複修改,這就增加了印刷成本,經他多次校改後清樣重排的費用最多時竟達5200多法郎。
出版商們不大讚成用《巴爾紮克全集》這個書名,認為這個名稱過於普通,不足以引起讀者的注意和購買欲。
他們建議巴爾紮克另找一個總標題,這個總標題要能體現他全部作品的風格和特點。實際上這正與巴爾紮克不謀而合。
早在1833年他的朋友費利克斯·達文為他的《哲理研究》和《風俗研究》代寫那兩篇著名的序言的時候,巴爾紮克就認識到,他的計劃是寫出形形色色的眾生相,而每一本書隻是他宏偉大廈整體結構的一個層次。
問題在於有必須要找到一個總的名稱,表現出作品的整個範圍。他考慮了各種建議,但總是覺得不太妥當。
他一度設想以《社會研究》作為全集的總標題,但不久又放棄。終於有一天,他的朋友,與他談起在意大利讀過《神曲》的原著,巴爾紮克由此突然產生了靈感:他的全集就叫《人間喜劇》,和但丁的《神曲》的原名《神的喜劇》作一對照,這樣巨著《人間喜劇》便誕生了。
按照巴爾紮克自己所開的《總目》,《人間喜劇》應有小說137部,當時已發表或已脫稿的85部。
1845-1848年,也就是巴爾紮克生命的最後3年中,他又寫出了6部。這6部,包括《邦斯舅舅》、《貝姨》等。這6部作品,沒有列入他1845年開列的《總目》內,如果加進去,到他逝世為止,他的《人間喜劇》完成了的一共是91部。
《人間喜劇》中成就最高的有《最後的朱安黨》、《高布塞克》、《驢皮記》、《路易·朗倍爾》、《夏倍上校》、《鄉村醫生》、《歐也妮·葛朗台》、《對於絕對的探索》、《高老頭》、《幽穀百合》、《老姑娘》、《塞查·皮羅多興衰記》、《幻滅》、《村裏的神甫》、《於許勒·彌魯藹》、《農民》、《貝姨》、《邦斯舅舅》、《老古玩店》等。
人們把《人間喜劇》稱為“社會百科全書”,就是說,它包容了19世紀法國社會生活各個方麵的各種人物。從它裏麵,你可以了解到當時法國社會生活的各種情況,它提供給你關於資本主義社會豐富的生活畫麵、人情世態;可以了解到資本主義社會的麵貌和本質。
它會告訴人們,資本主義社會是個什麽樣子的社會。恩格斯說,他從《人間喜劇》中獲得的資料“甚至在經濟細節方麵所學到的東西,也要比從當時所有職業的曆史學家、經濟學家和統計學家那裏學到的全部東西還要多”。
巴爾紮克自己也在《人間喜劇》導言中寫道:
法國社會將成為曆史學家,我不過是這位曆史學家的書記而已。開列惡癖與德行的清單,收集激情的主要事實,描繪各種性格,選擇社會上的主要事件,結合若幹相同的性格上的特點而組成典型,在這樣做的時候,我也許能夠寫出一部史學家們忘記寫了的曆史,即風俗史。
《人間喜劇》全書91部,有2400多個人物。淋漓盡致地揭露了資產階級貪得無厭、自私自利的剝削本性。是法國文學史上,甚至也是世界文學史上規模空前宏大、內容空前豐富的現實主義作品。
為了保證《人間喜劇》在出版時一舉成功,出版商們要求巴爾紮克寫上一篇序言,向讀者說明一下他選擇這個書名的緣由,這會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否則讀者會認為他言過其實。
但是一開始巴爾紮克由於勞累過度,不大願意寫這篇序言。他建議再版用費利克斯·達文的原序,認為它足以使讀者明白作者的創作目的和意圖了。
之後,他又提議去請喬治·桑寫一篇出版商堅持要寫的新的序言。然而到最後,他還是被出版商的一封機智而又充滿善意的規勸信給說服了。出版商在信中勸他“不要拋棄他自己的孩子”,還對怎樣寫這篇序言提出了很有見解的指點,他在信中指出:
盡量把它寫得謙虛和客觀,話要說得非常冷靜。設想您是一個回首往事的老人,要像您自己筆下的一個人物那樣說話,這樣您就會寫出人們愛不釋手的有價值的東西來了。
所以,去寫吧,我的胖老爹,請寬恕我這麽一個卑微的出版人用這種方式對尊敬的閣下說話。您知道,我這麽做,是出於一片好意。
因此,巴爾紮克就安坐在桌前,寫出了《人間喜劇》的那篇洋洋灑灑、光彩奪目的前言。
這篇文章確實寫得既冷靜又客觀,大大超過了人們通常對他所抱的期望。以務實的明智,他認識到赫哲爾的忠告是合情合理的。而且在主題的崇高、廣博、宏偉與人們建議他采取的個人謙卑之間,他找到了兩全其美之道。
巴爾紮克曾向韓斯卡夫人承認,他花在這長達16頁的一篇前言上的力氣比耗費在整整一部小說上的力氣還要多。或許這真的不是誇大其詞。在這一長篇前言中,他試圖闡明自己的創作動機。
如他所說,建造《人間喜劇》這座大廈的念頭,最初是在他研究著夫華·聖伊萊爾和布封的時候產生的,“來自人類和動物界之間進行的一番比較”。
在這篇前言中,巴爾紮克說正如各種獸類都在各種不同的自然環境中發展為特殊生物一樣,人類也必然在社會環境的影響下發展起來。如果要寫出一部包括三四千人物的“人心的曆史”的話,那麽,每一種人物、每一個社會階層、每一種社會階層的形式和感情,都應當有一個人物去代表。
很早的時候,巴爾紮克就有感於人世間存在著形形色色的人物類型。恰似自然界中不同類別的動物。“士兵、工人、官員、律師、遊民、學者、政客、商人、水手、詩人、窮漢、神甫彼此大不相同,一如狼、獅、驢、烏鴉、鯊魚、海豹、綿羊等各異其趣。”
人類之間的區別和動物界各種動物之間的區別在性質上是一致的。在巴爾紮克看來,要想寫出一部包括三四千個人物的“人類心靈的曆史”,那麽社會的每一階層,它的每一樣式和每一情感,必須至少有一個角色去代表,並且要把個別的人物形象和事物彼此聯係起來,讓它們能夠“組成一部包羅萬象的曆史,其中每章都是一篇小說,每篇小說都標誌著一個時代”。這樣就會大大超越前人的局限。
人類的本性千變萬化,即便是世上最負盛名的小說家,如果想取得豐碩的成果,也必須對社會詳加觀察,認真研究。
藝術家的任務就是用他的創造力去聯係每一個人和他們的故事,來“構成一篇完全的曆史,其中的每一章都是一部小說,每一部小說都代表一個時代”。
他以冷靜客觀的態度說:“法蘭西的社會是真正的曆史學家,我不過是指揮這個曆史學家的筆杆罷了。在記錄社會的善惡,選擇社會的重要事件,結連許多同類的人物而鑄成典型之中,我也居然寫下了許多曆史學家所忘記動筆的一部道德的曆史。”
《人間喜劇》不僅是一部法國社會的曆史,而且是一部被曆史學家們遺忘了的道德的曆史。
巴爾紮克還同時發出要求一個更美好的世界的呼聲。他在《人間喜劇》的前言當中寫道:
我的這套作品就很自然地劃分為“私人生活場景”、“外省生活場景”、“巴黎生活場景”、“政治生活場景”、“軍事生活場景”和“鄉村生活場景”。構成社會通史的全部“風俗研究”便可歸納入這6個部分之中。
“私人生活場景”表現了童年、少年及其過程;而“外省生活場景”卻表現充滿激情、盤算、利欲及野心的歲月;其後,“巴黎生活場景”展現出癖好、惡習和各種放縱無度的現象,各國大都會獨特的風俗誘發了這一切,至善與至惡便是在那裏交織在一起。
這三個部分各有地方色彩:巴黎與外省,這種社會的反襯對比提供著無比豐富的創作源泉。不僅人物,而且生活裏的主要事件也都有典型的表現。
有一些情境人人都經曆過,有一些發展階段十分典型,正好體現了我全力追求的那種準確性。我竭力反映我們美麗國土的四方八域。我這套作品有它的地理,也有它的語係與家族、地點與道具、人物與事實,還有它的爵徽、貴族與市民、工匠與農戶、政界人物與花花公子,還有它的千軍萬馬,總之,是一個完整的社會。
這3部分完成了對社會生活的描述之後,就要表現特殊的生活,它凝結著一些人或所有人的利益,可以說是逾越正常的法度的,這樣就產生了“政治生活場景”。
到了這幅廣闊的社會畫卷竣工之時,不是還應當表現一下社會最暴烈的麵貌嗎?為了防守或者征討的需要,這時的社會正在野外奔波馳騁。“軍事生活場景”就是由此而來的,這部分的作品目前還是最不完全的。不過,我在這個版本裏已經為它留出位置,以便完稿時將它收入。
最後,“鄉村生活場景”可以說是漫長白晝的晚景,如果也可以這樣來稱呼社會戲劇的話。這一部分中有最明淨、純粹的人物性格,也有關於秩序、政治、道德的重大原則的實際運用。
這就是形象雲集、悲喜劇同台串演的地基,作品的第二部分就是在此基礎上崢嶸突起;其中表現了以什麽社會手段來達到各種各樣的社會效果,並通過對喜怒哀樂的一一描繪,寫盡了思想的波瀾。
第一部《驢皮記》可以說溝通了《風俗研究》與《哲學研究》,那是一篇近乎東方情調的幻想故事,描寫生命本身同欲望,也就是一切激情的本原之間的交鋒。
淩駕其上的就是《分析研究》了,對此我暫不加以評論,因為總共隻發表了《婚姻生理學》一部。今後不太長的時間裏,我當發表另外兩本屬於這一類的作品。
準備先發表《社會生活病理學》,其後是《教育界剖析》和《品德專論》。
最後,巴爾紮克在結束這篇前言的時候,滿懷激情地表示,這項浩繁的計劃使他“有理由把自己的作品題為《人間喜劇》,這樣做是不自量力呢?還是恰如其分?那就等全部作品完成之日,由讀者諸君去裁定吧”!
按照巴爾紮克的計劃,《人間喜劇》要刻畫的是三四千個人物。作品是140多部。而不是隻寫完了的2000來個人物和91部作品。
在他1845年所開列的書目中,有名而無書的還有50多種。其中有一部取名為《孩子們》的小說,還要寫兩部分別表現男女學生宿舍生活的作品。還有一本準備用來專寫劇院生活的小說。
他還準備寫一部揭露外交界、學界、政界和政黨內幕實情的作品。他的“戰爭生活場景”,隻寫出了《最後的朱安黨》一部,其他如準備寫埃及之戰、阿斯本之戰、瓦格蘭姆之戰、莫斯科之戰、萊比錫之戰、法蘭西本土之戰以及準備描寫囚禁法蘭西俘虜的獄船的作品,都未能完成。
此外,他的《社會生活病理學》中所準備寫的一係列作品,也都沒有成功,上帝給他的生命實在是太短促了,他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他的有關債務、有關出版的雜務也實在是太多了。
如果沒有這些幹擾,他的成果還會輝煌得多。如果沒有這些幹擾,他的那些已醞釀成熟的作品,肯定就會以文字,而不是以計劃留存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