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人的財富、全部財富,正如時間是國家的財富一樣,因為任何財富都是時間與行動化合之後的成果。——巴爾紮克
在1799年5月20日的這一天,一位舉世聞名的文學巨匠降臨到人間,他就是有著傳奇一生的、無與倫比的偉大作家,傳世名著《人間喜劇》的作者巴爾紮克。
巴爾紮克,全名奧諾雷·德·巴爾紮克,他誕生在法國一個名叫圖爾的城市。這座城市坐落在號稱法國母親河的盧瓦爾河畔,距離巴黎隻有200英裏。圖爾城風光秀美如畫,市內建築極有特色,聚集著一批歐洲聞名的大學。
盧瓦爾河是法國最長的河流,它流經法國腹地的中遊地帶,景色旖旎,沿岸有許多名勝古跡。
整個法蘭西民族幾乎都受到了盧瓦爾河的滋養,它給予了這個國家人民優雅、浪漫、樂觀的品性和崇尚自由、崇尚愛情的情懷。同時,也哺育了“像天才一樣未經栽培”的巴爾紮克。
巴爾紮克雖然是父親弗蘭蘇·巴爾紮克和母親薩拉比耶·洛爾·莎洛特·安娜的長子。但是,作為家裏的第一個孩子,巴爾紮克的降生並沒有受到父母的足夠重視。
其實,早在巴爾紮克出生的頭一年,老巴爾紮克夫婦剛剛夭折了一個孩子,那個看上去健壯的男孩,在來到這個世上的一個多月後,就不幸死去了。
所以,有鑒於此,當巴爾紮克剛剛出生後,這個繈褓中的嬰兒,還沒有享受到母親溫暖的懷抱,就被父母送到郊區的一個奶娘家裏寄養。
這個奶娘是一個貧窮憲兵的妻子,由於生活艱苦,不得不以喂養高貴家庭裏出生的孩子為業,獲得一些微薄的收入,這樣的情況,在18世紀至19世紀的法國其實是十分普遍的。
對於這對貧苦的夫妻來說,眼前的這個嗷嗷待哺的嬰兒,隻不過是在每個月底帶來一些家庭收入的來源,隻要把他喂養得健健康康就算完成了使命,當然沒有必要和精力去嗬護他幼小的心靈。
而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巴爾紮克卻偏偏是個十分敏感的孩子,他與這對夫妻一起生活了4年,在這期間,他既沒有感受到來自親生母親的慈愛,也沒有體會到奶娘的溫暖,他隻感覺自己是個寄人籬下的、無人關心的、隨時有可能被遺棄的可憐兒。
幸好,過了不久,即1800年9月29日,巴爾紮克又有了一個可愛的妹妹來與自己做伴。
這對兄妹由於一起被寄養在陌生人的家裏,萌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他們一起吃、睡、玩,用最簡單的孩子的行為來表達對於彼此的愛和關心。
妹妹從童年時起就給予哥哥的溫情,撫慰了巴爾紮克善良熱情的靈魂,這也使得即使在成年之後,他們兄妹仍然是幾個孩子中最親密的一對。巴爾紮克有什麽高興和不高興的事情,都樂意向妹妹來傾訴,包括他們共同的對於母親的怨恨。
在巴爾紮克的許多信件和作品中,人們都可以看到他童年時由於孤寂和被冷落忽視後,所產生的對於父母的怨恨。從他出生開始,他就沒有給父母帶來多少樂趣。
他也沒有得到應有的母愛,隻有在每個周末,他才被允許回到那個有著寬敞房間的家裏玩一回,但是卻得不到玩具和任何禮物。他似乎隻不過是那個家庭裏並不被重視的客人,從來沒有得到過女主人溫柔慈愛的關心。
他的媽媽,對這個孩子從來沒有親昵的舉動,也沒有慈祥的愛撫和擁抱,她有的僅是一聲聲嚴厲的嗬斥。即使在孩子生病的時候,也顧不得陪在孩子身邊。
巴爾紮克成年後,不無傷心地控訴說,那是“任何人命運中所不曾遭受的最可怕的童年”。
巴爾紮克在郊區憲兵的家裏生活了4年後,又被“遣送”到另一個陌生人家裏去當半寄食者,與父母更是聚少離多。即使偶爾相見,自私的父母給予巴爾紮克的指責也總是多於溫情。
他們關心的隻是兒子掌握了多少禮儀,至於兒子的感情,父親漠不關心,母親則是愛答不理。
這對夫妻成婚之時,巴爾紮克的父親已經50多歲了,母親卻還是個年輕姑娘,夫妻之間年齡跨度達30多歲,加上出身背景的不同,使得這對夫妻的性格誌趣大不相同。
巴爾紮克祖先都是農民。他們本來也不姓巴爾紮克,他們的真實姓氏是巴爾薩,一個農民的姓氏。
從前,他的家族隻是住在一個小村莊裏,靠幾畝薄田生活。他們需要每天早上把牛群趕到牧場放牧,白天再去耕種一個叫做郎格多克的小地方的田地,日子過得清苦卻也快樂。
雖然這些農民既沒有高大威嚴的城堡,也沒有象征尊貴顯赫的紋章;雖然他們幹的隻不過是把牛群驅向牧場,再汗流浹背地去耕種土地而已,但是這一點並不影響他們子孫的發跡。
巴爾紮克的父親弗蘭蘇·巴爾紮克便是一個十分幸運的小夥子。1746年6月22日,弗蘭蘇·巴爾紮克出生在離康奈紮克不遠的一個小村莊上。他是11個孩子中的老大哥,為人聰明能幹而又機靈善變。
如果不是父親為這個孩子下了進入教會的決定,讓他有機會讀書寫字和學習拉丁文,他可能會長成一個狡黠樸實的莊稼漢。
有一段時間,弗蘭蘇·巴爾紮克在本村裏做些清閑的事情,例如幫助本地的錄事官做文字書記,又在葡萄園裏幫過工,還常跟在耕犁後麵跑。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精力旺盛、孔武有力、雄心勃勃的小夥子已經認識到,自己並不喜歡神甫們過的那種清幽的生活,他不甘心出家。
弗蘭蘇·巴爾紮克長到20歲的時候,一件振奮人心的事情發生了,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法國資產階級革命,這是個英雄輩出的時代。
老巴爾紮克離開了自己的鄉土,混進了巴黎的生活圈子。起初和許多不顯眼的年輕人一樣,住在簡陋的房子裏。
但是,這個鄉下人與眾不同的是,他很清楚自己在這個城市裏需要什麽,他天生就善於鑽營。
雖然此時,老巴爾紮克對如何發家心裏還沒有概念,眼前也沒有確定的職業。
但是,他有著鄉下人那種固執和勇往直前的勁頭兒,並且勤儉節約又吃苦耐勞,這些精神在後來他兒子的小說中還被熱情地讚美過。
弗蘭蘇·巴爾紮克先是利用機會,擠進了當時被視為肥缺的軍需處和軍糧供應處。後來,他又在巴黎的革命市參議會上獲得一席職位,這個職位使他得到不少有用的關係,加上他具有一種根深蒂固的本能,能夠嗅到金錢的氣味,他終於插足到軍隊一個利潤與外快流得最多的部門,那就是戰時物資軍糧處。軍糧處的黃金線路,是不可避免地會伸到放債人和銀行家們的賬房裏來的。
在這個肥缺上,積累了30年後,弗蘭蘇·巴爾紮克又獲得了在巴黎的杜麥爾·丹尼耶銀行當主任秘書的體麵職務。
巴爾紮克曾經說到過“雜貨商人肯定可以成為法國元老,而貴族有時會淪為社會的最底層”,大概講的就是法國大革命的作用。
老巴爾紮克就是借助法國大革命帶來的這一點運氣,憑著血肉之勇和善於鑽營的精神,從一個下層農民一躍進入上流社會的。
到了50歲,老巴爾紮克已經搖身一變成了一個小有資產的、體麵的紳士了。在人們看來,老巴爾紮克從一個一文不名的、奔忙勞碌、雄心勃勃的小夥子,變成一個令人尊敬的紳士,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但是在弗蘭蘇·巴爾紮克自己看來,這一切還不夠圓滿,他還需要一個有著良好教養、年輕、美麗的女郎做自己的妻子,為自己生兒育女。
過了不久,這個機會終於來了。51歲時,這位身心俱健、儀表動人、慣吹法螺並善於拈花惹草的老單身漢,相中了銀行裏一位主任的女兒。
這是比他小32歲的薩拉比耶·洛爾·莎洛特·安娜小姐。洛爾小姐不僅容貌美麗,而且舉止端莊、談吐文雅,雖然她隻是一個小資產家的女兒,但是卻有著貴族小姐們的那種高貴的氣質。
另外,洛爾小姐還有著一座價值估計在12萬~13萬法郎的莊園作為嫁妝。
弗蘭蘇·巴爾紮克先生,用自己的成熟老練和良好的社交技巧,終於如願以償地為自己物色到了一個既有嫁妝,又有門第的理想的妻子。於是,很快他們就結婚了。
巴爾紮克的母親薩拉比耶·洛爾·莎洛特·安娜是一位典型的小資產階級婦女,有著這個階級婦女的一切通病:多愁善感,羅曼蒂克,有時還有一點歇斯底裏。
不僅如此,很顯然,巴爾紮克的年輕母親,洛爾小姐接受過良好教育,高雅的藝術修養、敏銳的感受力是她那無憂無慮、天性快樂的丈夫所不具備的。
這就致使洛爾小姐經常會把對於生活的抱怨,有意無意地轉移到幼小的巴爾紮克身上,況且那個時候,她也還是個年輕的女人,還沒有意識到母親的關懷對於孩子的重要性。
婚後不久,老巴爾紮克開始重新計劃自己的生活,他現在的這個職位雖然看上去還算體麵,但是卻已經沒有多少油水可撈了,更何況還要養活未來一家子人。
所以,經過幾番周密的思考和權衡,老巴爾紮克決意利用故舊的關係,再回到軍隊裏謀職。他的運氣不錯,過了不久就當上了第22師軍糧處的監督。
現在,老巴爾紮克一家已經移駐到圖爾城生活了,軍糧處的稅收提供了弗蘭蘇·巴爾紮克一筆很可觀的收入,加上有妻子的嫁妝作為後盾,他們的生活還是比較殷實的。
巴爾紮克出生的這一年,也正是老巴爾紮克一家開始活躍在貴族和新興資產階級上層交際圈裏的一年。由於長期的積累和勤儉節約,這一年,老巴爾紮克一家從之前狹窄的意大利軍隊街搬入了屬於自己的一棟寬敞明亮的大房子裏,過著十分體麵富足的生活。
他們的生活開始講究排場,有一輛自備馬車和大批的奴仆,往來於社會名流之間,甚至是從前趾高氣揚的貴族也是巴爾紮克家裏的常客。
巴爾紮克的父親性格活躍又天性樂觀,獲得一個體麵的婚姻,並且老來得子,這一切都讓他感到知足和快樂。
他迷戀於享樂的生活,整日裏應酬不斷,盡管已經步入老年,由於良好的體魄和外形仍然是很多女人心中美好的異性形象。
巴爾紮克的母親,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是青春和富有加上長期良好的家教,使得她性感成熟、優雅迷人。
夫妻兩個,一個是行政官員,事業順心;另一個熱衷應酬,長袖善舞。這一切,使得這一對並不相愛的夫妻卻有著共同的愛好,即熱愛名利和熱衷交際,這一點後來也遺傳給了他們天才的兒子。
老巴爾紮克一家的官邸位於圖爾市的因達爾盧瓦爾街上,圖爾城的達官貴人們時不時就要來這裏舉辦“沙龍”,那是法國社會很熱衷的一種聯誼活動。
上流社會,甚至是貴族們,都同這位曾在巴黎當過紅色市議員的田舍翁之子往來很密。這些人中間有上議員克萊芒·德·瑞,他的神秘拐帶案件後來曾被巴爾紮克寫在文章裏。
還有德·龐眉若男爵和德·馬爾崗先生,這位先生於若幹年後,曾在努力掙紮的作家走投無路時,幫過他的大忙。
老巴爾紮克還曾應邀參加過市政活動,重大決策時他總是被谘詢意見。盡管這個農民的孩子家世寒微,出身卑賤,但他在這個瞬息萬變全麵改革的時代裏,通過自己的努力,已經獲得了上流社會人們的認可。
他的這種精神不知不覺地也遺傳給了自己的兒子,當巴爾紮克成年後,也是靠著這種性格給自己贏得榮譽的。
為了使來到家裏的客人們不太擁擠,偶爾可以回到家中的巴爾紮克和妹妹常被安置在四樓,由一名嚴謹的家庭女教師照看著。
早晨,巴爾紮克要被女教師帶到媽媽那裏請安,晚上又要重複這樣的禮節。每到這時,年小的巴爾紮克都有種想挨近媽媽的膝頭,擁抱她傾訴的衝動。
但是,每當兒子對上媽媽那要麽冷冰冰、要麽嚴厲的眼光後,馬上就嚇得直哆嗦,仿佛這個冷漠的女主人又發現了自己犯了錯誤似的,讓這個可憐的敏感的孩子真想馬上找個地方躲起來。
晚上,已經上床的巴爾紮克想到第二天自己又要回到寄養的鄉下,自己又要過著那樣窘迫而又悲慘的日子,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孤苦伶仃的孤兒似的可憐,他甚至覺得自己就不像是母親的親骨肉,因為在這裏,他感覺不到母親對他有哪怕是一丁點的愛意。當巴爾紮克成年以後,他的媽媽對待兒子的這些冷漠做法仍然讓他記憶猶新,難以忘記。
到了7歲,巴爾紮克這個沒人要的孩子,便被打發到旺多姆一家寄宿學校去了。他唯一的願望就是,他應該到一個離家遠一點的什麽地方去,遠在另一個小城裏。
又過了7年,當孩子因不堪忍受懲罰以致回到父母家中,而使寄宿生涯告一段落時,她竟使得他生活更是痛苦。用他自己的話說,終於在他滿18歲時,他就毅然決定,扔下那個實在容忍不下去的環境而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