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一大早,在青紫的額頭傷口上貼著白紗布去上班的司馬嘉寶遭遇了此生最混亂的一個清晨,剛進辦公室她就被叫到了總監辦公室,然後總監給了她一紙晴天劈靂一樣的調令,說市台非常需要她,她今天就得過去報到主持工作,至於手頭上的工作,她有半個小時略作交代,他會全程負責直到接替她的人員到任。然後在兵荒馬亂的簡單交接後,她就被發配到了市台的某一個總監辦公室裏麵對著一群陌生的同事要開會。
難道隻是因為她周一因傷請假就必須麵對這一切嗎?誰說調動工作難於上青天的?她覺得自己的調動工作比喝一杯冷開水還簡單,上周五她還在她的辦公室裏衝鋒陷陣來著,這個周二她就換了個陌生的地方重新再打拚,她甚至一個也不認識外麵那一堆待會兒要坐在她麵前等她說話的同事。
“總監,這是今天會議的要點。”總算有個人願意走進她的辦公室,遞給她一點據說下午要開會的資料。司馬嘉寶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子,認出她來了。是那個叫陳姬的實習生,“是你。”
“多蒙總監的照顧,我實習結束後就來這上班了,來了三個月了。真沒想到還能再替你工作,我很高興我們的新總監是您。”
在陳姬的幫助下,司馬嘉寶頭頂紗布,在同事們滿目詫異與好奇中勉強有驚無險地結束了她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從那些目光裏,她也看出來了:這個女人未婚,漂亮,不知道用什麽手段才搞到了總監的位置。從省台來市台又是什麽意思,是小三插足了哪個領導的家庭,還是名聲太壞在省台待不下去了。上班第一天就光榮地負著傷口來開會,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不會是被男人的哪一個原配打的吧?
由於對於自己的工作調動太過於震驚,她問了張一傑一句話:“為什麽?”張一傑的回答是:“是上頭的意思。我接到通知時也很急。”但司馬嘉寶知道他一定不像他所說的那麽急,他早就知道了,隻是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沒有提前知會她。其實她應該發火,她司馬嘉寶努力工作這麽多年,不是為了最後被呼來踢去捏圓捏扁的。但司馬嘉寶也知道,如果發火,除了得罪舊同事,她沒有任何好處,她還是得離開這裏,到新單位去。在單位上班,你就是工作再努力,能力再出色,也不可能逃脫被捏圓捏扁的命運,不管你的位置到了哪,永遠有比你位置大的人能夠支使你。
“擺明了的明升暗降,司馬嘉寶你最近到底得罪了誰?這麽空降過去的總監,誰服你呀。”周卉看起來比司馬嘉寶還氣憤,一副想去把始作俑者揪出來暴揍一頓的架勢:“是不是小凡的爸?或者是你們單位哪一個有後台的女人?不會是西門信吧,他有什麽動機要把你調走?難道是方固?我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竟然對你動手,老娘見了他,非捋他個眼淚汪汪。”
“消停會吧,姑奶奶。真要遇上,不知誰打誰呢,我告訴你沒,他打爆了費沁麗一隻眼睛,我這,是小意思。”司馬嘉寶想起費沁麗那隻醜陋的眼眶,那個女人真可憐,也真可悲,十幾年前她大肚子時能打她,她還不懂得離開,居然讓自己淪落到今天這地步。
“什麽?你說,那個瘋女人也被打了?打爆一隻眼睛是什麽意思?”周卉從司馬嘉寶的眼神裏得到了證實:“哦,上帝!天呀!她的一隻眼睛沒了?眼球爆裂失明?”
“大概是送去醫院還遲了,有了感染,眼球摘除了。”對於一個曾經漂亮的女人來說,那太可怕了。
“這是犯法!是故意傷害!他應該去坐牢!”周卉氣瘋了,“還有你!就因為有別的女人挨打比你嚴重所以你打算原諒那個混蛋嗎?所以你覺得自己幸運,所以你覺得他更愛你?司馬嘉寶,你不至於笨成這樣吧?”
相對於他所做過的事情而言,也許他根本就不在乎什麽法律,什麽道德。司馬嘉寶沒有向周卉說更多關於方固的真實麵目,周卉知道了又如何,隻會更憤怒,更震驚,“我是覺得自己比較幸運,相對於那些還沒有離開他的女人來說,我當然比較幸運。”司馬嘉寶想起了那個高傲的李小姐,還有朱明明,朱明明是否曾經也遭受過暴力?她的日記不曾提到過,也許朱明明也是幸運的。
“司馬嘉寶,有時候我真不知道應該說你單純呢還是說你愚蠢。你的情商好像一直維持在十八歲。”周卉無奈地下了結論。
“你可知道我想你念你怨你恨你深情永不變……”司馬嘉寶正想說什麽,手機響了,換來了周卉的一個白眼:“你的怨婦鈴聲什麽時候能換一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