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央央想必撞得不輕,司馬嘉寶到的時候,人還在急救室。在場還有交警,和幾個嚇得有點神誌不清的少年。
說開車的竟然是朱央央,看樣子還嗑了藥,這死丫頭,真是死了活該,沒駕照嗑了藥還瞎開車,真是不要命。
“誰是朱央央的親屬?AB型陽性血,血庫沒有。誰是朱央央患者的親屬?”急救室裏出來一個護士,開始對著一堆的人嚷嚷。
親屬,朱明明是朱央央唯一的親屬,已經見上帝去了。並且朱明明是A型血,除非朱央央那個不知道是誰的親生父親突然從天而降,否則到哪去找親屬給她輸血?
奇怪的是,一直站在司馬嘉寶身後沒作聲的方固忽然走上前去抓住護士:她真的是AB型陽性?
“人命關天,這還能有假嗎?”
然後方固接下來的話讓司馬嘉寶愣住了:“我是她父親,AB型陽性。”
事情其實也並不算太過複雜,十七歲叛逆少女朱央央,好不容易有了親生父親的消息,得來的卻是一句去驗DNA,於是在驗血的時候,就做了手腳,拿別人的血去驗。
方固是這樣說的:當時驗出來是O型,她媽媽是A型,我是AB型,不可能生出來O型的孩子。
朱央央確實撞得不輕,肋骨斷了三根,內出血,渾身都是青紫的傷痕,當時要不是沒係安全帶被拋出了車外恰巧跌入有灌木的路邊減緩了衝擊力,一定死得很慘。
如果方固不是剛巧在場,她說不定也是死。
司馬嘉寶想,大概是朱明明在看著吧,安排方固那天剛巧經過那裏看見她。
司馬嘉寶天真的沒想到方固其實一直在跟蹤她。
方固這些天跟著她,是懷著一種矛盾和憤懣的。他為什麽要跟著她?她看起來恨自己。可是看看她在做什麽?她似乎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來生活做事,私毫不去考慮那樣做將會給她帶來的可怕後果。他不想她知道太多的真相。可是,他似乎無法阻止她的腳步。最令他難受的,是她明明知道她現在所惹的兩個男人都有來頭不好惹,可她還是像堂吉訶德那般衝上去,看似勇敢無畏,其實是愚蠢無比。但愚蠢的女人如她,又是真摯的,可愛的,甚至是不可抗拒的。如果不是……他決不會離開她五年。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朱央央脫離危險後,需要到第二天的中午才能醒。司馬嘉寶決定回家洗個澡睡一覺。是方固送她回去的,車行駛在午夜的馬路上,顯得寂靜而孤獨,盡管路旁的燈光華麗,可司馬嘉寶還是覺得自己心裏有一種惶恐不安的害怕和孤寂。
據說,午夜時光是一個人意誌最脆弱的時候,很多人會在這時候哭泣,回想起傷心的難過的事情,或者很容易被人看穿心事。
隻是,司馬嘉寶沒有想到,自己會問出這樣一句話。朱央央活生生的就在那裏擺著,那是方固和朱明明的親生女兒。他們不但認識很久,還交往過,親密過。朱明明是怎麽做的呢?當她把方固當成自己最親密的愛人介紹給她認識的時候,她是怎麽做到若無其事的?方固又是怎樣做到的?當看到自己女友最好的朋友竟然是自己的舊情人的時候,他是如何做到不露痕跡的?而她自己,她自己又是怎樣做到的?竟然完全地從來不曾懷疑過,甚至不曾發現過任何一點不對勁。是她太過沒神經,還是他們實在是太高深?
有後怕從心底慢慢地升騰而起,讓司馬嘉寶在問完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後,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方固顯然也沒想到司馬嘉寶會這麽直接地問他和朱明明的關係。司馬嘉寶從來都不是有事就會直接問出口的人,她通常會逃避,然後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而從來不會問個緣由。
他沉默了一小會,不想說太多,怕傷著敏感的她,卻還是說了實話:“認識得很早,大概是高中的時候。那時候不懂什麽,所以也不知道她生了一個孩子。”
“一直都有聯係嗎?什麽時候開始才不再是情人?”司馬嘉寶覺得這時候糾結這些實在是沒有意思,可還是忍不住想糾結下去,她第一次,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麽的蠢。
“一直都有聯係。認識你的第五年,她決定移民,就斷了聯係。”方固說完,似乎也覺得自己太無恥,又說:“其實認識你之後,和她見麵很少了,都是有事才見。”
其實司馬嘉寶還想問:你們每一次見麵都上床嗎?在與我交往的同時?但司馬嘉寶沒有問。她問不出口。她的心裏充滿了一種叫做悲憤的情緒,她不知道這種情緒從何而來,但是它們有如山崩海嘯,讓她在瞬間痛得四肢都似乎在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