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美寶是在半夜敲司馬嘉寶家的門,朱央央流連在外未歸,最近朱央央似乎越發喜歡夜不歸宿了。司馬嘉寶沒想管她,就是想管,也管不住,每個女孩到最後都是獨自長大的,誰也幫不了誰。
她起來開門的時候,睡得有點迷糊,但近段時間的諸多驚險事件,還是讓她的手接觸到冰冷的門把手時冷不丁地清醒過來,踮起腳從貓眼往外看,司馬美寶拖著行李箱正伸手繼續擂門。
司馬美寶進了門,丟開高跟鞋和行李走進廚房倒了杯水一飲而盡,她瘦了一點,皮膚黑了一點,但整個人忽然之間風情起來,給人感覺非常的性感,性感得讓司馬嘉寶小小地嚇了一跳,不過隻是一次旅行,司馬美寶就由一個美麗的絕望主婦變成了性感的風情佳人。
“果然有豔遇。”司馬嘉寶可沒打算問,她是直接下了結論。
“嘿嘿,借你家躲幾天。”司馬美寶並不打算否認。那個英國佬竟然跟著她飛回來了,在機場把她堵住非要跟她回家,她是用了上廁所那種爛借口悄悄自己一個人溜掉的,沒敢回家,打車直接來找司馬嘉寶了。
“能耐呀你,都追上門來了。嘖嘖,還是個英國男人。”司馬嘉寶不由得不讚歎。
“反正比起王大明的大肚腩是養眼不少。”司馬美寶也沒跟妹妹客氣。
“我們有快二十年沒一起睡過一個被窩了吧?”
“嗯,是呀。我太早結婚了。”
十歲之後,她們就沒再在一起鑽一個被窩了。不知道是因為漸漸長大還是因為環境的改變,長大後的兩個人,漸漸地疏離,缺少親密,雖然長相一樣,但卻走了不同的路,麵貌於是也漸漸不再相似。但今天好像有些什麽不同了,失婚婦女司馬美寶忽然之間成了一個單身的性感女郎,司馬嘉寶覺得,現在這個司馬美寶,比那個做王大明太太的司馬美寶,離自己近了好多。是不是,她自己一直在介意王大明搶走了自己的姐姐,所以,一直以來對她漸漸冷漠疏離?
大概是吧。忽然之間失去了父母,然後,姐姐又匆忙出嫁,那大概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個不如意,所以,難以接受。
等她終於一樣一樣地學會了失去,卻不知道要怎麽彌補與姐姐之間的關係了。其實,在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人比司馬美寶對她更重要的了。
司馬美寶沒在想這些,在司馬美寶眼裏,嘉寶就一直隻是個不懂事不肯長大的小女孩,三十三歲了,還任性得很。
她想的是自己。這幾周,她和那個年輕英俊的英國男人蓋斯過得十分快活,是一種毫無壓力的快活,她完全放開了自己,她看得見自己的變化,瘦了,黑了,但是性感了,風情了,脫離了那個主婦形象了。蓋斯說“i love you”的時候,她也會說“me too”,那個湛藍色眼睛的英俊男人為她的回答驚喜連連,可是她自己並不確定,她甚至隻打算和他度過一個愉快的假期,她隻是想逢場作戲。她是一個剛剛婚姻失敗的女人,她不想再認真地被傷害一次。
沒錯。她的狀態看起來比離婚前更好,但是,看不見傷口,並不代表傷口不存在。
“小時候,我有點什麽事,隻會哭。你有什麽事都不哭。”晚出生一點的司馬嘉寶身體比較弱,父母額外的疼愛,幾乎沒有用眼淚換不來的東西。司馬美寶不同,她幾乎從不生病從不調皮,所以即使她哭,也沒有用,因為父母還是會先考慮嘉寶。其實天下的父母都是偏心的,不是他們故意偏心,而是不由自主地疼愛其中一個。不受疼愛的另一個,隻能率先地堅強起來。
“你現在也學會不哭了。”
“那是因為,爸爸媽媽走後,我發現用眼淚也換不來我想要的東西了。”
“恭喜你長大了司馬嘉寶。”
司馬美寶說完這句話之後,發現妹妹已經睡著了。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獨自麵對寂靜無聲的夜。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她永遠都能睡著。跟誰有仇都不能跟床有仇,這是司馬嘉寶三十三年來從未顛覆過的信條。
司馬美寶忽然很羨慕她,有一點單純的執著,可能並不能在生活中事事如意,但至少,比心思縝密的人容易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