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親生父親是誰?”
這是司馬嘉寶醒過來的時候麵對的第一個迫切需要回答的問題。朱央央嘩嘩地把朱明明的日誌翻到其中一個地方,遞過來給她看:“這裏,缺損了最重要的一頁,媽媽這時候已經知道懷孕了,她打算第二天去找那個男人,但這一天的日記被撕掉了。你看,很明顯,這是撕掉的痕跡。還有,我研究過了,這是新撕掉的。媽媽的日記本隻有你看過,你為什麽要撕掉那一頁?是不是上麵說了我的親生父親是誰?是不是他不能讓我知道?”
司馬嘉寶在半夢半醒的暈沉間被朱央央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頭痛欲裂,朱央央一臉非問個明白的堅決,但司馬嘉寶用她現在疲憊與疼痛中唯一僅存的一點理智去回想日記本裏的內容,她確實不記得曾經看到過朱央央生身父親的身份的內容。並且,她沒有將那本日記仔細地看完。但很顯然朱央央並沒有相信她:“根據前後內容推斷,那一頁肯定寫了那個男人的名字以及他的可能很可怕的身份。他是誰?他讓你很不能接受嗎?不要緊,我能接受。告訴我,我有權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我不是外太空來的無由生物,我也不是他普通的精子,我長成了一個人。他不養我,不曾讓我叫過爸爸沒關係,但我必須知道他是誰。”
朱央央情切切眼切切地逼問著司馬嘉寶,司馬嘉寶則在混亂的疼痛與思緒中差點顛狂,她伸手抱住自己痛得快要爆炸的腦袋,痛不可抑地說:“我不知道他是誰。我根本沒有仔細地看完明明的日記。我更沒有撕掉其中的哪一頁,並且我根本不知道日記裏少了一頁。請相信我,我沒有撕,我也不知道。”
“是嗎?”朱央央看著她痛不欲生的樣子半是相信半是狐疑,司馬嘉寶確實是生病了,她從美國回來後,整個人的精神確實也很差,很少喝酒的她居然弄得一屋都是酒精味,這絕對不同尋常。她一定有什麽秘密瞞著不肯說出來。但同居三月多來,朱央央多少也了解了一些司馬嘉寶的性子,她若不肯說的事情,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執拗的樣子簡直堪比地下黨的堅貞。
朱央央沒再問下去,但司馬嘉寶知道,朱央央決不是那麽容易放棄的人。為著她的親生父親是誰這件事情,除非讓她知道個水落石出,否則,她肯定是會一直折騰下去。
司馬嘉寶伸手拿枕頭蓋住自己的臉,一死了之的心都有了。鴕鳥之所以能夠成為一隻鴕鳥,就是因為它遇到什麽事情的時候,隻想一避了之。想不通的事情,就幹脆不想,令自己頭痛的事情,就幹脆避開。如果避不開,那就睡覺,睡著了,總能避開。
也不記得睡了多久,迷迷蒙蒙中覺得自己被人用一張毯子包著,一把抱了起來,抱自己的那個人,似乎是一個熟悉的男人,隱約中又覺得有一點的陌生,時而還覺得抱她的男人好似是方固。而方固怎麽可能進得了她的臥室?這麽一想,又覺得是在做夢,於是又繼續沉睡下去了。
司馬嘉寶再次醒過來時,睜眼看見陌生的房間裝飾時,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又回到了醫院的病房裏,再一轉頭,看到了站在窗戶邊的男人,才知道那並非做夢,而是事實。心裏一陣莫名其妙的不可抑止的委屈瞬間升騰,逼得她心髒一燒,全身的水分都了聚攏到了眼睛,瞬間淚水就迷蒙了她的視線。
她別開頭,伸手去拔手上的針頭,血一下子湧了出來,她不去捂,竟然亦未感覺到痛,大約是心裏的難受已經蓋過了肉體的疼痛。她用手撐著床,扯開床單要站起來往外走,被突然拔開的針口雖小,卻在她過於激烈的動作中流血不止,直至染在白色的床單上,點點傷如開敗的花瓣。
“你想做什麽?給我回到床上去。”方固沒有走過來,隻是冷冷地看著她任性的行徑,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
是命令的語氣。還是命令的語氣。見鬼的她以前為什麽會認為他的霸道其實是愛護她的方式?男人的霸道,其實隻不過是不尊重女人的方式,隻不過是隻愛他自己的方式,跟愛一個女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司馬嘉寶沒有理他,赤著腳繼續往門外走。她不再是五年前那個認為霸道就是愛情的司馬嘉寶了,讓他的命令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