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開車回家的時候,司馬嘉寶把音樂開得很大聲,然後不可抑製地淚落滂沱,眼淚多得她都快看不見路了,把車開到路邊停下熄火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又哭不出來了。在方向盤上趴了會兒,才發動了車,把這城市裏快樂或者悲傷的霓虹,一朵又一朵的,甩在了身後。
她要怎麽跟司馬美寶說?直接說你老公和我最好的朋友周卉已經勾搭成奸五年了,你沒有你自己想象中幸福,快想想是忍下去還是離婚吧……不行,司馬美寶會瘋的。
今天她要跟朱央央說嗎?怎麽說?就說,喂,朱央央,你媽死了,你也已經成年,你看你怎麽辦吧?或者說,朱央央,你媽死了,你願意跟著我就跟,不跟著我隨便你去哪。
朱央央會有什麽反應?說不定會一氣之下去做三陪,或者吸毒?
她真的很悲觀。
“你可知道,我想你念你怨你恨你深情永不變……”
不知道為什麽,這會兒聽著這個鈴聲,覺得自己還真他媽的像個怨婦。司馬嘉寶把耳機摁進耳朵,心想但願不是出了什麽事需要加班。
“你在哪?”電話那邊的聲音令她有瞬間的手腳僵硬,幸好很快反應過來,她把車拐到路邊把車停了下來:“正開車回家。”
“好,我在樓下等你。”他說完,竟然掛斷了電話。
什麽?這都是什麽人?上次講到一半,莫名其妙地掛斷了電話。今天打電話過來,講兩句無頭無尾的話就掛斷。在樓下等她?什麽樓下?他知道她住哪?就算知道她住哪,她又樂意不樂意讓他等這還難說呢,這人怎麽這樣?可是,他什麽時候不曾是這樣過呢?五年前如此,五年後,亦然。
方固,你到底要我拿你怎麽辦才好?
“你可知道,我想你念你怨你恨你深情永不變……”
正猶豫間,手機,居然又響了。
“你好,司馬小姐嗎?我是楊森警官。明天你能抽個時間來警局一趟嗎?”
她應了明天中午大概會過去,接著又問:“是什麽事?”楊警官想了一下,才說:“上次你報警時帶回來化驗的東西有結果了。”
司馬嘉寶眼前立即晃過一隻滿身血汙的變形金剛:“那些,是什麽東西?”
“明天你來警局再說吧。”
這……莫非是什麽重案不成?可是楊警官似乎不願意在電話裏多說,司馬嘉寶隻好掛了電話,但心裏七上八下的。誰會寄一個那樣恐怖的快遞到司馬美寶家給她?而對方為什麽知道那時她就在司馬美寶家?他熟悉她?跟蹤她?偷窺她?
這想法令司馬嘉寶汗毛直豎。她快速地搖了兩下頭,把恐怖的想法甩掉,有事找警察,天掉下來有高個子的,她想多了也沒用。
但她發動了車,慢慢地開出十幾米,又靠邊停了下來。
“我在樓下等你。”
這個我,是方固。是司馬嘉寶五年前失蹤了的前男友。這個你,是她,司馬嘉寶,是一個三十三歲看似圓滑其實屁事都慌張的老姑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