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嘉寶想,是個人都應該會理解她想要朱明明快點把朱央央接走的迫切。司馬嘉寶想象過很多朱明明接走朱央央後自己有多快活的可能,可她決沒有想到這麽一個可能,那就是朱明明不再來接走朱央央,她必須和一個十八歲的美貌少女繼續生活。沒有想象這一種可能是因為,光是想象,司馬嘉寶已經覺得自己要瘋了。所以她決不允許這件事情發生。
但是命運這個東西,決不會因為個人的意誌的堅決就會改變它原本的方向。當然,這是司馬嘉寶後來才懂得的道理。
出事那天,司馬嘉寶心裏空落落的。去姐姐家的路上,她接了個電話,然後闖了個紅燈,急刹車時已經遲了,車一半紮入了斑馬線,突兀得要命,好似自己不知從哪裏出現,不知來路,不懂去處,孤獨而無助。
感覺十分不好。她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但交警在那一刻沒出現,甚至連電子眼所在的位置那裏都出現了幾個正在工作的修理工。她沒有被抓,也沒有被拍。在她闖紅燈的時候,警察叔叔居然不在,電子眼竟然也壞掉。司馬嘉寶第一次感覺自己還是蠻幸運。
但心裏卻覺得不是這麽一回事,仿佛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心裏毛毛的,覺得世上隻剩下了自己,真是孤獨得可恥。
這種情形一共出現過三次,第一次,十八歲那年,司馬美寶去遊泳快被淹死的那天;二十七歲那年,父母出意外的那天。還有,就是今天。
那天一大早起來其實就覺得不太對勁兒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襲擊了她,她覺得有誰在向自己說再見,令已經孤獨的她又孤獨了一分,司馬嘉寶扯起臉皮拚命地想笑一笑,可越笑心裏越空,空得心裏慌裏慌張的。
這種慌張使司馬嘉寶一下班後便開著車直奔司馬美寶家,這大概是她三十歲後第一次主動想起要去找姐姐。司馬美寶在電話那邊活力四射的嚷嚷:“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竟然自己提出要來吃晚飯?”
她沒事,她很好。司馬嘉寶失笑,怎麽會覺得她會有事?就算自己有什麽事,她也不會,因為她很快樂而且很幸福:“你給我介紹了那樣一個相親對象不是應該要補償我嗎?快給我做飯!我餓了!”
或者自己根本不應該想什麽司馬美寶會出事,她看似是個普通有家庭主婦,事實上很精明,投資眼光也很好。可以說做家庭主婦完全是因為她的選擇而不是人人催著她逼著她放棄事業。這樣一個女人,就算自己有事她也不會有事的。為什麽會覺得要發生什麽事呢?這想法很邪乎。司馬嘉寶想完之後,就闖了那個紅燈,而闖了那個紅燈之後,她竟然遲鈍地沒有發現她闖完紅燈不隻是因為她接了個電話,而是因為她的刹車壞了。
再然後,在下一個紅燈時,她踩下刹車,毫無反應,司馬嘉寶頓時慌了,好在理智還沒有完全喪失,她的腳離開油門,牢牢的控製著方向盤不去撞向行人和車,但是車速卻一直減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