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裏醒過來的時候,我首先看到的,便是蘇綰綰刺一般的目光,她似一個女神,又似一個女妖,冷冷地站在一米開外盯著我,直至用目光把我刺醒。
“恭喜你,終於等來機會了。”她的語氣,要多鄙異就有多鄙異:“我準備不要這個男人了,你馬上就摻和進來了。手腳還真是快呀。別急,這次我不跟你搶了。但你最好等我和他辦清楚手續再下手,我這個人和別人不一樣,我不要的,也要等我丟了才允許別人去撿!”
在蘇綰綰的眼裏,我這個老女人還真是沒臉沒皮沒羞沒恥,為了趙軾之什麽事都做得出。我想反駁,但總覺得自己怎麽反駁都是白費力氣。
“你在這裏做什麽?”趙軾之終於進來,說了一句話。
“怎麽?還沒和我離婚呢,這就要護著她了呀?你翻臉的速度還真是快。不過趙軾之我告訴你,我們離婚,是你不仁,我不義,咱倆誰也別說誰不是。我是偷人了,但你偷前妻了。你一直就沒跟她斷絕過聯係,你可惡透頂了你!”
“蘇綰綰!你!”趙軾之氣得沒有再說下去,世上竟然還有比他還擅長於強詞奪理的人,大概也覺得在我麵前吵架有夠丟臉:“有什麽事回家再說。”
“你也嫌丟臉呀。”蘇綰綰搶白一句,總算轉身離開了。
我看了一眼點滴瓶子,還有小半瓶的樣子,我伸手自己去拔了針頭,覺得頭還有點暈,但回家應該沒問題。
“你做什麽?”趙軾之走過來按住我問。
“好多了。我回家去了。”
“你是重感冒,還發了燒,今晚必須住院。”
“沒事了。我叫林真來接我。”
“哦,那我去給你拿點藥。”趙軾之說完就真的出去了。
林真呀林真,你真是我的萬靈丹,我隻拿你一個名字,都可以驅邪壓刹。
林真跑進來看到趙軾之也在的時候,眼神跟刀子似的,都能削去我一層皮,不過她什麽也沒跟趙軾之說,拿了藥拉著我就離開了,上了車才逼問:“怎麽回事?不是叫你別再惹他的嗎?”
我隻得老實交待,林真一副恨不得搓圓了我再拚起來的樣子:“我咋就教不好你呢!他有今天全都是他的報應!他哭是因為他讓你哭了,上帝自然會讓另一個人叫他把你掉的眼淚還回來。你還可憐他呢,你當初哭的時候,誰可憐你了?”
那會兒我還不知道周墨看到了趙軾之抱我下樓去醫院的事情呢,我要是知道並且告訴了林真,我一定被罵得更慘。
“沒事吧?”林真罵完我,才問。
“沒事。燒退了,感冒大概過幾天才能好。”我的聲音已經低啞得不像話。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你你不想看到趙軾之離婚又想和他在一起了吧?”
“不。我沒有。”我趕緊否認,我確實沒有想過這一點。
“沒有就好。我告訴你於若薇,你要是敢和他複婚,我就和你絕交。”林真說得咬牙切齒,十分認真。
“我餓了。”我不想再糾纏在這個問題上。
“吃了粥好好睡一覺,請假幾天先別去上班了。哪有什麽事過不去?別把自己搞得跟林黛玉似的,這房子裏已經出了一個精神病,不需要另一個了。”林真給我買了點粥,臨走前又回頭說了句。
“你真是羅嗦。”我沒好氣。提起肖絲雨,我真的覺得難過,我還沒從那件事中緩過勁兒來呢。上次去看她,她精神很差,大概是藥物的關係,都不太說話了。我都懷疑醫生用藥的正確性,還好,她對別人沒有傷害性,隻是看到小孩子時會比較衝動。醫生治療的效果甚微。
一切都令人看不到希望。
我承認我忽然很悲觀。想打電話給周墨,我手機在手裏拿了半天,還是沒摁號碼。一向都是他主動給我打電話發短信,我幾乎不曾主動過。他的電話和短信幾乎是每晚必到的,今天卻很安靜。安靜得讓我倍覺孤單。
如果這時候我給周墨打一個電話,就好了。因為當時他正站在我的樓下看我家窗戶的燈光呢。如果我給他打了電話,我想,到後來他的前妻回來要與他複合的時候,他就不會那麽猶豫,他就會,更堅決一些地拒絕她,更堅決地一些地阻止我去做一個徹底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