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能有多狠?我從來不敢妄加猜測,但趙軾之的狠真是刀刀入骨,直逼著我去死。我不能明白怎麽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這樣子,之前明明還好好的,怎麽一夜之間,我又回到了地獄?或者是,我從來就呆在地獄,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不死心地問了趙軾之的媽媽幾次,她都仍然是這句話:軾之不讓說,等他回來你問他吧。我最後悲憤莫名地對趙軾之的媽媽吼:你把他叫回來,我他媽的會問他的。趙軾之的媽媽進房間去給趙軾之打了電話,打開門對我說了聲:打了。然後就再也沒開門出來。
那天晚上,趙軾之仍然一夜未歸。
我像一個被激怒卻無法發泄的傻瓜,怒火滿腔卻發不出聲音做不出動作,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睡也不是我什麽都不是,我真想一腳跺開趙軾之父母的房門把他們揪出來讓他們把趙軾之交出來,但是我什麽也做不了,我隻能假裝智障地等著,等著趙軾之出現。
第二天,我請假沒有去上班。我想等趙軾之回來換衣服,這樣我至少可以見到他,問一問他到底怎麽了,要怎麽樣。
但是,我一直等到下午三點,趙軾之都沒有回來換衣服。笨蛋如我這才打開衣櫃,發現如果幾件趙軾之常穿的衣服都已經不見了。
我瘋子一樣出了門,打了出租車去醫院,醫院說,趙醫生今天調休了。
他不回家,沒上班,不開手機,準確一點說應該是針對我一個人的不開手機,他到底在哪?他到底要做什麽?
我完全猜不出。可以想見我的無助無措與無望,除了等他回來我沒有別的辦法。我甚至想,我要不要去醫院蹲點,像病人等醫生出現那樣等他出現,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上去問個明白。
我到底沒去。我在小張護士麵前再潑婦,也不能在趙軾之麵前做一個潑婦,我原諒了他那麽多次為什麽,不就是為著不要逼他走麽?我若是在醫院讓他丟臉,那不等於給了他走的理由嗎?我不想魚死網破。我忽然發現自己沒有了那樣的勇氣。我察覺了趙軾之的離心,這讓我恐慌。我想不出辦法來斷了他的念頭,隻能靜止不動等待機會。
我焚心似火地等了三天,這三天裏我臉不洗頭不梳,躺在床上隻剩下呼吸的力氣。當趙軾之開門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做夢,趙軾之穿一件米色的襯衣,藍牛仔,他的身材保持得很不錯,他的精神看起來也很不錯,總之趙軾之是有一副好皮相的,不然也不會讓那個小張護士神魂顛倒,不然也不會讓我從來都覺得他是個帥丈夫好男人。
我撲過去,像一張破敗的葉子:軾之,你去哪了。
我眼淚漣漣,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憐得要命,可趙軾之冷冷地推開我,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是回來和你離婚的。
在那一瞬間我聽到了什麽東西被殘忍地撕裂的聲響,好像是我的睡衣,又好像是我的心。那聲響幾不可聞,卻慘烈,尖利,痛不可抑。
§§第4章 困曽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