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曾愛過個把壞男孩

第2節

　　那一次，我整整暈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我摸向了我的肚子，肚子之前還沒有大起來，現在它仍然扁平，但我知道，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沒有了。

　　趙軾之守在我的旁邊，穿的還是和蘇綰綰偷情那天穿的那件襯衣，看起來一直沒離開。我沒再哭，我讓他回去換衣服。他不願意，我說：我看見你這身衣服我就惡心。他就離開了，十幾分鍾後就換了一套放在醫院裏的衣服回來了。我看得見他眼睛裏的內疚，卻看不到他眼睛裏的愛意。

　　我明白的，因為內疚，他不會離開我。但是，他也不會再愛我。這時候我有什麽辦法呢？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加深他的內疚。我沒有打他，沒有罵他，甚至沒有埋怨他半句。我隻是自責，是因為我不好，所以才沒有留住孩子。我甚至說，我殺死了四個我們的孩子，我想上帝再也不會給我孩子了。我不斷地向他回憶曾經的流產經曆，然後不斷地掉眼淚，不斷地自責。我看到趙軾之眼裏的內疚更深了，我甚至看到他不忍地掉下了眼淚。

　　那時候，我認為自己的做法是對的。一個大度的，深愛著他的，受了最大的傷害卻仍然選擇了原諒他的妻子，一個愛了他十幾年跟了他十幾年的女人，一個為了他失去了四個孩子甚至差點丟掉了小命的女人，他再怎麽移情別戀，也有道義在，他怎麽離得開。

　　趙軾之確實沒有離開我。出院後，他搬回了臥室，睡在了我的旁邊。他晚上不再開手機。但是很快就會入睡。入睡之前，他會摟著我，用胳膊給我當枕頭，拍著我的背說：別怕，乖，有老公在。但在入睡之後，他抽離了他的胳膊，身體移開到離我盡量遠的位置，然後翻過身去，背對著我熟睡。有什麽比熟睡後的姿勢更為真實？還愛著我的時候，他的身體是盡量盡量地向我靠近的，但自從已經不再愛我之後，他的身體是盡量盡量地遠離我的。這就是男人永遠不會說出口的誠實。

　　看到我們相安無事後，趙軾之的媽媽回老家了。臨走之前，她對我說：我知道你不好受。可夫妻得互相原諒才過得了一世呀。我警告過他了，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如果再有，我就打斷他的腿。那時候，我還相信她是真的會打趙軾之的，她是真的站在我這邊的，我還覺得挺感動，覺得她說得挺對，甚至還覺得自己原諒趙軾之的做法做得不錯，覺得自己不管如何終於還是保住了自己的婚姻。

　　其實趙軾之和趙家給我的是什麽婚姻呢？我們隻扯了一個結婚證，從來沒有舉行過婚禮，我不再提，趙家就樂得不用大宴賓客給禮金買新房。反正我會自己買房自己裝修自己自動同居自己自動生孩子，也不必辦什麽娶兒媳婦的婚禮酒席。趙家的其它親戚，隻知道我是越軾之的同居女友，而不知道我是他的妻子。後來我們分手後，我得到那套小房子時，還有人說我憑什麽分財產。

　　當然，那是後來。後來我才知道，趙家不辦婚禮單止是為了省錢省力，更大我原因因為覺得我是一個孤女，沒有必要辦。

　　後來，他們娶據說後台家世甚為了得的蘇綰綰的時候，宣揚得小城裏人人皆知，在老家擺了三天流水席，又在小城最好的酒店宴請了所謂的達官貴人。

　　我聽說之後，雖然已經想開了許多，但還是無由地覺得自己心裏委屈，哭了一場。當時林真在我身邊，說：哭什麽，你就當自己從未嫁過。

　　不得不承認，林真是我路上一盞無法忽略的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