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在報刊上看到一些言之無物而又篇幅太長的文章時,筆者頭腦中就冒出明代朝臣茹太素的故事來。
據《明史》記載,有一次,茹太素向明太祖朱元璋陳說時務,洋洋灑灑,長達萬言。朱元璋聽得膩煩難耐,不禁龍顏大怒,命宮中武士在文武百官麵前將茹太素重打了五十大板,痛得茹太素哭爹叫娘。事後,朱元璋對別的大臣說,其實茹太素所要反映的事有五百字足矣,何須堆砌那麽多文詞,使人聽後如墜雲霧,難明其意。
酸腐文人茹太素遇上嫉惡如仇的朱元璋,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朱元璋不愧是位有作為的開國皇帝,處理問題英明、果斷。那打在茹太素P股上的五十大板,真可謂是對空洞無物之長文的最有力的批判。
美國作家馬克吐溫是一個十分幽默的人,一位青年曾就寫長文好還是寫短文好這一問題請教過他,他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講了一個饒有風趣的故事:一天,馬克吐溫去一家教堂聽演講,演講者聲情並茂地講述非洲某地災民的艱難生活,並當場發起募捐活動。聽了五分鍾後,馬克吐溫先生很受感動,立即決定捐獻三十美元,為非洲災民獻上一分愛心。演講人繼續在講,十分鍾後,馬克吐溫決定將捐款降低到二十美元。又聽了二十分鍾後,馬克吐溫先生決定隻捐十美元。可演講人仍在滔滔不絕地講。演講終於結束,募捐活動開始了。當募捐盤經過馬克吐溫身邊時,他不但一分錢沒捐,反而從盤子裏偷偷地拿了五美元……
相信聽了這個故事的人都會發出會心的微笑。空洞乏味之長文的負效應由此可見一斑。毛澤東就非常反對寫長文章,他在延安整風時期作題為《反對黨八股》的講演時尖銳地指出:“我們有些同誌喜歡寫長文章,但是沒有什麽內容,真是‘懶婆娘的裹腳布,又長又臭’。為什麽一定要寫得那麽長,又那麽空空洞洞的呢?隻有一種解釋,就是下決心不要群眾看。因為長而且空,群眾見了就搖頭,哪裏還肯看下去呢?”毛澤東一生寫過許多短文,語言簡潔、概括性強是其作品的一大顯著特點。“人猿相揖別,隻幾個石頭磨過,小兒時節,銅鐵爐中翻火焰,為問何時猜得?不過幾千寒熱。人世難逢開口笑,上疆場彼此彎弓月。流遍了,郊原血。”這是毛澤東在1964年讀《史記》和曆史學家範文瀾教授的《中國通史簡編》時的抒懷之語,寥寥五十個字,便勾勒出了人類社會曆史發展過程,言簡意賅,使人讀之壯懷激烈,堪稱絕唱。
不少人不屑寫短文章,其實短文章的威力是相當大的。抗日戰爭時期,有一次,召開國民參議會議,議員們有的主戰,有的主和,盡管雙方都搬出了長篇大論,但誰也說服不了誰。遠在南洋的陳嘉庚議員寄回來了非常簡短的一紙提案:敵未出國土前言和即漢奸。結果這個分量很重的一句話提案博得了大多數議員齊聲喝彩,參議會很快就統一了思想。這個字字磯玉的簡短提案產生的效果,是那些冗長文字所無法比擬的。
著名學者蔡尚思寫了一本二十萬字的關於《周易》的論著,出版時他一刀砍去四分之三文字。有人說,這一刀至少砍去幾千元稿費,但蔡老一笑了之。刪繁就簡三秋樹,願我們每位筆耕者都能向蔡老學習,把文章寫得精煉些,萬不可步茹太素之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