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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最後的晚餐
1948年12月31日，除夕之夜。
南京黃埔路總統官邸，火樹銀花，五彩繽紛，一派節日氣氛。蔣介石要在這裏舉行除夕晚宴。
在輝煌的燈燭下，人們的表情顯得十分陰鬱。室外，凜冽的寒風吼叫著，更使人們聞而寒栗。
到會的有副總統李宗仁，行政院長孫科，立法院長童冠賢，總統府秘書長吳忠信，以及國民黨中常委張群、陳立夫、穀正綱等40餘人，他們輕聲交談著，態度十分嚴肅。
蔣介石出來了，他的臉色非常陰沉。他招呼大家就座吃飯。全場靜寂，唯聞杯盤盞碟之聲。飯後，蔣介石以低沉的聲調開了言：“現在局麵嚴重，黨內有人主張和談。我對於這樣一個大問題，不能不有所表示。現擬好一篇文告，準備在元旦發表。現在請嶽軍先生讀一遍，征求大家的意見。”
這篇出自陳布雷自殺後任總統府政務局長陳方手筆的文告，由張群念著，全場鴉雀無聲。
李宗仁坐在蔣介石右首邊。蔣側過臉問李對這篇文告有何意見，李宗仁開始答道：
“我與總統並無不同意見。”
就在這時，有人突然在席間哭出聲來，那是穀正綱。他邊哭邊嚷：“總統不能下野呀！總統不能走！”
蔣介石心中一動，但仍板著臉。
“我反對發表這個文告，因為這將對士氣民心產生不良影響。”這是穀正鼎的話。
大廳在騷動，人們在竊竊私語。蕭同茲與範予遂在說悄悄話：“下野謀和，倒也‘以孚眾望’呀！”
“現在非常時期，總統無論如何不能下野……”張道藩尖著喉嚨在喊。蔣介石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火辣辣地說：“我並不要離開！是有人要我離開！我的下野，不是由於共產黨。而是由於本黨中的某一派係！”
全場鴉雀無聲。有人憤懣，有人惶惑，也有人嘴角掛著冷笑。
蔣開石又側過臉對李宗仁：“就當前局勢來說，我當然不能再幹下去了。但是我走之前，必須有所交代，否則，你就不容易接手。”說到這裏，他“嗯”了一聲，“告訴健生，不要再發通電什麽了，以免動搖人心！”李宗仁微微一笑，說道：“總統英斷，我無有不從之理。一切還望賜教。”
“我的下野文告和你的就職文告。你再仔細過目一下。”蔣介石遞過去兩個文件。
一個是蔣的元旦文告，也是一個“求和聲明”，文告中提出在保存憲法、法統和軍隊的條件下和中共重開和平談判，並表示隻要和平能早日實現，他的“個人進退”可以“維國民公意是從”。至於他的“總統”職位，文告中沒有“辭職”的意思，甚至連“引退”都沒有明說，隻是含糊其辭地說：“為冀感恪共黨，解救人民倒懸於萬一，爰特依據《中華民國憲法》第四十九條‘總統因故不能視事時，由副總統代行總統職權’之規定，於本月21日起，由李副總統代行其職權。”
李宗仁一看文告中隻宣布由他代蔣介石行使總統職權，而不是接替他的總統職位，心中已不高興，但是不敢說。再看早已擬定的他的就職文告中，也是寫的由他“代行總統職權”，還繼續稱呼蔣介石為“總統”，便鼓起勇氣問道：
“總統，你不是說要我繼承總統嗎……”
“嗯，由你代行我的職權，嗯。”蔣介石臉色陰沉，“你出麵求和，你這姿態一出，共軍的進攻可能和緩一下。”蔣介石盯著李宗仁，雙目閃閃發光，“你談談看，我做你的後盾，嗯？”
“總統，我認為你的文告中引用的憲法第四十九條也不完全，你引用的隻是下半段……”李宗仁忍耐不住了，“你對我說過，五年內不幹預政事……”
“唉，德鄰，你也看到了，黨內意見很多，我恐怕寫了由你繼承總統，更通不過，你更不易接手。”蔣介石表麵上答應，“這樣吧，你的就職文告的文字我再叫人斟酌改一下。”
可是，李宗仁的就職文告發表後，仍照原樣，一字未動。
1949年蔣介石的元旦文告發表後，各方反應冷淡。
這幾天，蔣介石可是度日如年。他倒不在乎各方的反應，他所重視和等待的是中共方麵的反應。1月5日，他在官邸召見吳忠信，對吳說：“你給我發電報給白崇禧。”接著他口述：
“亥敬、亥全兩電均悉，中正元旦文告，諒荷閱及，披肝瀝膽而出，自問耿耿此心，可質天日。今日吾人既已傾吐精誠，重啟和平之門，惟言和之難，卓見已詳。如何方可化幹戈為玉帛，想兄熟慮深籌，必已有所策劃，甚冀惠示其詳，俾資借鑒。今大計雖已昭明，而前途演變尚極微妙，望兄激勵華中軍民，持以寧靜，借期齊一步驟，鞏固基礎，然後可戰可和，乃可運用良如，則幸矣！”
剛剛念完，張群進來報告：“中共有反應了！”
“怎麽講？”蔣介石急切地問。
“請總統過目。”張群呈上電稿。
蔣介石接過一看，見是新華社的評論，標題是：評戰犯求和。他氣得“撲”的一聲坐在沙發上。
“這裏還有一篇毛澤東的文章。”張群小心地說。
“你念，怕什麽！”
“毛澤東說：四分五裂的反動派為什麽還要空喊‘全麵和平’？”
“快念！”
“……去年12月25日。白崇禧及其指導下的湖北省參議會向蔣介石提出了‘和平解決’的問題，迫使蔣介石不得不在今年1月1日發布在五個條件下進行和談的聲明。蔣介石希望從白崇禧手裏奪回和平攻勢的發明權，並在新的商標下繼續其舊的統治……”
蔣介石擺擺手，長歎一聲道：“算了吧！別念了。”
南京黃埔路總統官邸，火樹銀花，五彩繽紛，一派節日氣氛。蔣介石要在這裏舉行除夕晚宴。
在輝煌的燈燭下，人們的表情顯得十分陰鬱。室外，凜冽的寒風吼叫著，更使人們聞而寒栗。
到會的有副總統李宗仁，行政院長孫科，立法院長童冠賢，總統府秘書長吳忠信，以及國民黨中常委張群、陳立夫、穀正綱等40餘人，他們輕聲交談著，態度十分嚴肅。
蔣介石出來了，他的臉色非常陰沉。他招呼大家就座吃飯。全場靜寂，唯聞杯盤盞碟之聲。飯後，蔣介石以低沉的聲調開了言：“現在局麵嚴重，黨內有人主張和談。我對於這樣一個大問題，不能不有所表示。現擬好一篇文告，準備在元旦發表。現在請嶽軍先生讀一遍，征求大家的意見。”
這篇出自陳布雷自殺後任總統府政務局長陳方手筆的文告，由張群念著，全場鴉雀無聲。
李宗仁坐在蔣介石右首邊。蔣側過臉問李對這篇文告有何意見，李宗仁開始答道：
“我與總統並無不同意見。”
就在這時，有人突然在席間哭出聲來，那是穀正綱。他邊哭邊嚷：“總統不能下野呀！總統不能走！”
蔣介石心中一動，但仍板著臉。
“我反對發表這個文告，因為這將對士氣民心產生不良影響。”這是穀正鼎的話。
大廳在騷動，人們在竊竊私語。蕭同茲與範予遂在說悄悄話：“下野謀和，倒也‘以孚眾望’呀！”
“現在非常時期，總統無論如何不能下野……”張道藩尖著喉嚨在喊。蔣介石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火辣辣地說：“我並不要離開！是有人要我離開！我的下野，不是由於共產黨。而是由於本黨中的某一派係！”
全場鴉雀無聲。有人憤懣，有人惶惑，也有人嘴角掛著冷笑。
蔣開石又側過臉對李宗仁：“就當前局勢來說，我當然不能再幹下去了。但是我走之前，必須有所交代，否則，你就不容易接手。”說到這裏，他“嗯”了一聲，“告訴健生，不要再發通電什麽了，以免動搖人心！”李宗仁微微一笑，說道：“總統英斷，我無有不從之理。一切還望賜教。”
“我的下野文告和你的就職文告。你再仔細過目一下。”蔣介石遞過去兩個文件。
一個是蔣的元旦文告，也是一個“求和聲明”，文告中提出在保存憲法、法統和軍隊的條件下和中共重開和平談判，並表示隻要和平能早日實現，他的“個人進退”可以“維國民公意是從”。至於他的“總統”職位，文告中沒有“辭職”的意思，甚至連“引退”都沒有明說，隻是含糊其辭地說：“為冀感恪共黨，解救人民倒懸於萬一，爰特依據《中華民國憲法》第四十九條‘總統因故不能視事時，由副總統代行總統職權’之規定，於本月21日起，由李副總統代行其職權。”
李宗仁一看文告中隻宣布由他代蔣介石行使總統職權，而不是接替他的總統職位，心中已不高興，但是不敢說。再看早已擬定的他的就職文告中，也是寫的由他“代行總統職權”，還繼續稱呼蔣介石為“總統”，便鼓起勇氣問道：
“總統，你不是說要我繼承總統嗎……”
“嗯，由你代行我的職權，嗯。”蔣介石臉色陰沉，“你出麵求和，你這姿態一出，共軍的進攻可能和緩一下。”蔣介石盯著李宗仁，雙目閃閃發光，“你談談看，我做你的後盾，嗯？”
“總統，我認為你的文告中引用的憲法第四十九條也不完全，你引用的隻是下半段……”李宗仁忍耐不住了，“你對我說過，五年內不幹預政事……”
“唉，德鄰，你也看到了，黨內意見很多，我恐怕寫了由你繼承總統，更通不過，你更不易接手。”蔣介石表麵上答應，“這樣吧，你的就職文告的文字我再叫人斟酌改一下。”
可是，李宗仁的就職文告發表後，仍照原樣，一字未動。
1949年蔣介石的元旦文告發表後，各方反應冷淡。
這幾天，蔣介石可是度日如年。他倒不在乎各方的反應，他所重視和等待的是中共方麵的反應。1月5日，他在官邸召見吳忠信，對吳說：“你給我發電報給白崇禧。”接著他口述：
“亥敬、亥全兩電均悉，中正元旦文告，諒荷閱及，披肝瀝膽而出，自問耿耿此心，可質天日。今日吾人既已傾吐精誠，重啟和平之門，惟言和之難，卓見已詳。如何方可化幹戈為玉帛，想兄熟慮深籌，必已有所策劃，甚冀惠示其詳，俾資借鑒。今大計雖已昭明，而前途演變尚極微妙，望兄激勵華中軍民，持以寧靜，借期齊一步驟，鞏固基礎，然後可戰可和，乃可運用良如，則幸矣！”
剛剛念完，張群進來報告：“中共有反應了！”
“怎麽講？”蔣介石急切地問。
“請總統過目。”張群呈上電稿。
蔣介石接過一看，見是新華社的評論，標題是：評戰犯求和。他氣得“撲”的一聲坐在沙發上。
“這裏還有一篇毛澤東的文章。”張群小心地說。
“你念，怕什麽！”
“毛澤東說：四分五裂的反動派為什麽還要空喊‘全麵和平’？”
“快念！”
“……去年12月25日。白崇禧及其指導下的湖北省參議會向蔣介石提出了‘和平解決’的問題，迫使蔣介石不得不在今年1月1日發布在五個條件下進行和談的聲明。蔣介石希望從白崇禧手裏奪回和平攻勢的發明權，並在新的商標下繼續其舊的統治……”
蔣介石擺擺手，長歎一聲道：“算了吧！別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