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葉項鏈

第29章 大筒小箱

　　2014年10月

　　一次過馬路，遙見對街有一大圓筒。圓筒邊，有一對男女，在往筒裏塞東西。路太遠，看不清他們塞的是什麽，好像是男摟著女，女在塞的情景……大圓筒是什麽，是郵筒？都說法國人浪漫，為雪片似的情書而設大郵筒。好奇，猜想，引我走向大圓筒。

　　圓筒為深綠色，圓頂豎一管子，像一根小辮子。筒體有兩小圓口，小黑圈外是大白圈，一上一下，像卡通雙眼。雙眼間是白色的編號C177.圓筒設在行人道上，與家鄉郵筒位置差不多，顏色也一樣，不過眼前的圓筒高大，像化工廠反應釜那般。而且信是扁平的，大圓筒卻是圓口，顯然不是郵筒，那這是什麽呢？上下重新打量圓筒，一張貼著的彩圖讓我有些明白過來，雨水將彩圖衝洗得難辨顏色，而褪了色大大小小的玻璃瓶輪廓告訴我：大圓筒是垃圾筒，是專門回收玻璃瓶的。

　　街頭回收玻璃瓶的大筒還有長方體的，顏色也不全是深綠，有的大筒邊設置一小箱。還是因為好奇，我跟隨兒子往villarceau街上設的大灰筒扔過玻璃瓶，看他將金屬瓶蓋一一擰下，扔進大筒邊的小箱，我恍然明白，大筒旁的小箱原來是用來回收金屬瓶蓋的。

　　大灰筒正麵貼有說明書之類的彩圖，色彩鮮明，上麵有“le verre 100%recyclable”“oui”“non”等文字與器皿的簡單組合，令我不識法文的外國人也懂，回收帶木塞的玻璃器皿，拒收“金屬叉”“燈泡”“瓷盤”。

　　友人露希拉家自備兩隻垃圾筒，一隻是黃蓋的，一隻是灰蓋的，生活垃圾諸如紙、塑料之類可回收的垃圾每天丟入黃蓋筒，魚骨、蛋殼、蔬果皮之類餐飲垃圾丟入灰蓋筒，星期二晚上將兩筒拉出院門外，翌日早晨由環衛工人將垃圾倒入垃圾車運走，一星期一次。倘若疏忽沒拉出院外，則錯過了這周的倒垃圾日。這兩筒垃圾沒有一片玻璃，也沒有一粒電池。玻璃材質的酒瓶、飲料瓶必須由自己投入街邊的專門回收玻璃瓶的大筒。

　　一次，去貝城郊區做客，朋友家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區，他家養蜂且自產蘋果。飯後，我看女主人將吃剩的水果皮、蔬菜等植物垃圾直接埋入山坡，其餘垃圾也像露希拉家一樣分別放入黃蓋筒灰蓋筒，山區與城區一樣，垃圾定期運走，不同的是朋友家附近沒有城區那種回收玻璃瓶的大筒，不知他家的玻璃瓶投向哪兒，是自己驅車投入城區街邊的大筒嗎？

　　貝城街邊還設有一種鐵箱，像家鄉舊時的電線杆那樣，隔一段設一隻，杜河西岸就有幾個，鐵箱色黑，形為長方體，正麵一筆畫隻狗，兩頭鏤空，內放塑料袋。有一天傍晚散步，與一位遛狗的madame擦肩而過，頓生好奇，轉身索性跟隨小狗而行。小狗似乎明白我意，竟近一梧桐樹下“方便”，此處沒鐵箱，她等狗完事，牽回狗至鐵箱處，取一塑料袋，再到那梧桐樹下，裹好狗糞，一手拎塑料袋，一手牽小狗再往後行……這位madame竟為一堆狗糞，來回走了三趟。

　　貝城，還有一種塑料小箱，設在超市進口處。這種小箱無色透明，裏麵的各種電池表明，那是廢舊電池回收箱。一次，從超市購物回家，過villarceau街，正巧遇上一卡車的吊索抓住大灰筒頂部那根小辮子，一身著鸚鵡綠熒光背心的工人撥動掛在胸前的儀器，慢慢地大灰筒被吊上空中，哢嚓、哢嚓、哢嚓三下，再唰拉拉一陣破碎聲，大灰筒內的玻璃瓶全倒進了卡車裏，又是哢嚓、哢嚓、哢嚓三下，大灰筒不偏不倚套在地麵圓錐筒上。這就是大垃圾筒，被我誤認為是浪漫郵筒的大垃圾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