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葉項鏈

第22章 寒冷中的溫暖

　　2012年9月

　　去斯特拉斯堡為的是圓兩年前法國之行未圓的夢。那次做客米魯茲，迪迪夫人的介紹多次提到斯城，讓我向往斯城，心儀斯城。

　　這次貝桑鬆的春晚上碰到董先生，異國遇到文學朋友，似有他鄉遇知音之美。董先生居住斯城，多次邀請讓我舊夢新想。

　　選定歸國前的雙休日去斯堡。將這一決定告訴房東露希拉，她開口“德高”，閉口“德高”。之前，露希拉催促兒子陪我玩玩。兩年前做客貝桑鬆，我不是去巴黎，就是去瑞士，三天兩頭到處遊，而這次卻躲在三樓幾乎不出門。於是，她還發動了一次滑雪之旅，駕車陪我們玩了一天。

　　俗話說，揀日不如撞日。不料，斯堡之行竟撞上寒流，遇上入冬來最冷的天氣，氣象預報最高溫度零下6攝氏度，最低溫度零下14攝氏度。因而董先生在信中提醒多穿衣服。

　　寒冷在我們走出車站的那一刻就迎麵逼來，我的大口罩、大圍巾抵不住寒風，那冷氣鑽過纖維孔隙襲擊著我的肌膚；從不說冷的兒子，顫抖著嘴唇，罵了句哪來的賊風。此刻的兒子握緊我的手，背風向前，讓我走在他的身後，說他的身軀能擋正麵的寒風。我們這樣似抱團取暖般前行，約行了百米路，兒子輕聲問：“不妨回火車站打的？”原來他是閉口說這話的。剛才出火車站問C線有軌電車時，的士司機曾建議我們打車。兒子可能不知寒流的威力，為省6歐元，選擇坐有軌電車。現在是否再回去？猶豫間，我們看到C線終點站，那是董先生指引的電站。我們心頭一熱，跳上了車。不久，車子開動，欲買票時被告知應在站頭購票，駕駛員笑笑說，沒關係，乘到Esplanade站再買。貝城的公交由駕駛員賣票，想不到斯堡電車不是這樣。在法國，無論是汽車，還是火車，均在站頭設自動售票點，上車後也是自助檢票，路途上偶爾會遇上查票。我去法國兩次，居住了兩個月，不知乘了多少次公交車，隻在巴黎碰到過一次查票；乘火車次數少些，但碰到查票也不過三四次。但我們還是在第二站下車。

　　離開溫暖的車廂又回到寒風中的街頭。來斯堡前，董先生說了行走路線，繪了遊覽圖，因不想給他添麻煩，我們謝絕他提供的住宿而通過網絡自訂旅館，誰料會因買票枝節而迷失去旅館的方向。寒風中，拖著行旅箱的我站在陌生的街頭，似孤獨的鳥兒棲在枝頭，不知路在何方。太陽已升得老高，商店還沒開門，街頭連詢問的行人都碰不到。沿著電車軌道，在一拐彎處兒子看到公共汽車站牌，不管方向如何，我們走近站台，剛好開來7路車，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們上了車。兒子就問司機售票點在哪兒。司機回答，他的車不經過售票點，讓我們改乘10路車。兒子又遞上旅館的地址，問是否到此。這位男司機微笑著搖了搖頭，拉開左邊的車窗，邊回答邊比畫，比畫了一會兒，又在紙上畫出簡易的路線……此時的車仍停在站台，車廂內靜悄悄的，似乎隻有我們與司機，等下車時驀然回首，隻見車上的乘客紛紛投來微笑，一位女士還抬手示意，像熟人似的打招呼。沒多久，10路車來，我們上了車，兒子問的是老問題，女司機點點頭。兒子掏錢欲買車票，女司機說不用買了。原來，她知我們要去買日票就不讓我們再買票。因為有四五站的路程，我們擔心查票。女司機似乎看出我們的擔心，表示若是遇到查票她會作證。法國的公共交通分車次票、日票與周票。車次票，憑票半小時內可乘坐任何一班公交車；日票則24小時內有效。下車時，女司機站起來，向兒子示意買票站的方向，之後指著旅館的紙片，比畫了手勢，這次我抬起手腕看手表，兩人一問一答在站台上車又多停了四五分鍾。車廂裏的乘客個個仍不焦不躁，微笑著，靜靜地等待女司機與兒子對話。

　　去斯堡我們遇上寒流，而初來乍到的經曆卻讓我們感到寒流中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