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
去米盧茲不在行程安排之內。
從法國的貝桑鬆到瑞士的巴塞爾,要在米盧茲中轉。臨行前一天,與房東露希拉道別,聽說我們在米盧茲早到晚離,就建議遊覽米城,那兒有她的朋友克裏斯蒂安·迪迪夫婦。
米盧茲車站,中午時分,不同的膚色,左顧右盼的神色似乎是聯絡暗號,我們碰到迪迪夫婦。像彼此熟悉似的沒有介紹,行見麵禮,迪迪先生首先陪同我們買了下午五點多離開米盧茲的火車票。
他倆,夫矮妻高,一胖一瘦,讓我聯想到小說《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不過,迪迪先生沒有小說中的丈夫那般矮,隻是胖,還有個腰鼓般的啤酒肚,坐入紅色的小歐寶駕駛座像擠進去似的。我們坐車初掠了米盧茲的市容市貌,與巴黎、貝桑鬆差不多的街景……這是商業街……我們進入大學城……坐在後排的迪迪太太介紹沿途景色,我拍攝窗外的景色,約莫一小時後,我們被接到了克裏斯蒂安家。
走進客廳,聽到了一種耳熟的旋律,怎麽感覺像到了家鄉的寺院?我暗暗驚奇。迪迪先生似乎看出我的驚奇,問,唱的是漢語嗎?不是,然是中國的宗教音樂。迪迪太太笑了,說,他(克裏斯蒂安)愛好音樂,收藏了兩屋子全世界的音樂,因我們的到來,他選了這張碟片,不知我們是否喜歡。
克裏斯蒂安下廚為我們做菜。他太太陪同我們看一看他們的家。怎麽,與家鄉一樣的風俗?在家鄉,客人頭次做客,主人讓客人參觀居室環境十分自然,而西方人講究隱私,所以當克裏斯蒂安太太提出參觀時,我大吃一驚,畢竟東西方文化是有差異的,這樣做不知是克裏斯蒂安家的風俗,還是她為迎合我們的東方文化?他們的家位於米盧茲的北部,是一幢帶花園的三層別墅,二樓是主人的生活區,三樓是賓客活動區,有客廳,有客房,還有一間置了乒乓台桌那般大的餐桌的餐廳。走上三樓,一股冷氣襲來,迪迪太太說這是沒有開暖氣的緣故。冬天,夫婦倆很少上樓,所以不供暖,即使孩子們回來,也不太開暖氣。樓上樓下走了一圈,我發現,花園別墅的外觀裝潢並不如家鄉一些朋友家,印象最深的是客廳、書房的四壁不是書,就是唱片、磁帶、光碟,走廊、衛生間的牆壁上掛了大大小小的油畫、水粉畫。
樓上樓下,走了一圈,麵包的香味已誘得我饑腸轆轆。中午飯設在二樓小餐廳,小圓桌上已擺了餐具和奶酪之類的調味品。克裏斯蒂安讓我們先嚐嚐他剛拌的胡蘿卜絲,一嚐,我再次驚呆,怎麽是家鄉的口味呢?克裏斯蒂安笑了,說是按菜譜上介紹的中國調味品拌的,接下來的拌青瓜、拌西紅柿都是如此,幾乎沒有放法國的“福媽壽”(奶酪),這是我到法國一星期以來吃到的最可口的午餐。令我不解的是,克裏斯蒂安怎麽會想到做中國口味的菜呢?在此後的交談中我了解到他們沒有去過中國,他們了解中國是通過他們的朋友。之前,他們聽說一位朋友領養了中國小女孩,接著就昨晚接到露希拉的電話,知道我們是中國來的朋友,他們為此做了精心的準備!
我們邊吃邊聊,交談中得知,他們是退休老師,克裏斯蒂安除了愛好音樂,還擅長烹飪,喜歡按菜譜烹飪各國風味的菜點。這次,我不遠萬裏來做客,可能會因飲食習慣不同而吃不慣,況且露希拉也不太會做菜,所以今天做了中餐風味的法國大餐。好一個為客人著想的主人!這一頓我幾乎將一星期的餓全補回來了。飯後,迪迪太太建議我們喝英國茶,我又是一頭的霧水。當喝著紅茶加糖的英國茶時,迪迪太太說,這是她最喜歡喝的英國茶,她就讀劍橋大學時開始喝,一喝就是幾十年……之後,迪迪太太拿來一本畫冊,給我們介紹米盧茲的名人——插圖畫家古斯塔夫·多雷。多雷,1832年出生於斯特拉斯堡,按法國行政區域劃分,米盧茲屬於斯特拉斯堡大區。拿著厚厚一本多雷作品選,克裏斯蒂安太太像母親介紹兒子似的,將多雷兒時的藝術天分以至成人後卓越的藝術成就詳述了一番。合上畫冊,這位畢業於劍橋大學執教於米盧茲一所中學的英語老師,竟建議我學英語,可能是她看我隻會像聾啞人似的微笑,無法與他們交流。
之後,克裏斯蒂安先生駕車送我們到市中心,由迪迪太太陪我們遊覽米盧茲的名勝——市政廳、大教堂和超市……在超市街對過的不知名的小廣場上,迪迪太太專門陪我們看了一座機器人雕塑,因為這座雕塑,讓我記住這座城市以機械工業而聞名。末了,迪迪太太帶我們到一個電車站,掏出硬幣,像老師教學生似的讓我們自己買票,原來我們選擇坐有軌電車回家……再次走進家門,音樂依舊,隻是空氣中帶有淡淡的水果香,原來克裏斯蒂安回家替我們做了水果麵包,說是讓我們帶上作路餐……就這麽匆匆地決定,匆匆地做客米盧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