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葉項鏈

第08章 法國人的壓歲禮物

　　2009年12月

　　法國的聖誕節是親人團聚的日子。這不，節前，房東露希拉的兒女三家從不同城市來母親家過節，這與我們的春節一樣，節前，我的異鄉同事也匆匆回老家過年。

　　12月24日，是法國人的平安夜，類似我們的除夕，露希拉邀我們一起過節。晚上七點，我們上樓，她見我們沒帶鞋子，讓我兒子去拿。兒子這才想起，問，媽媽，拿哪隻鞋？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悄悄地反問：怎麽，還要我的鞋子？而後，兒子拿了我的一隻拖鞋，自己拎了隻新旅遊鞋，笑嘻嘻用漢語和法語說了句：臭鞋來了。露希拉的兒子咧開了嘴，學著我兒子的話，生硬地吐出了“臭……鞋”兩個字。

　　兒子把我們的鞋子擺到聖誕樹下。此刻，我瞥見樹的四周已放了不少鞋子，有女鞋、男鞋，有涼鞋、拖鞋，還有童鞋，奇怪的是鞋都是單隻……疑惑之際，露希拉的兩個兒女抱著禮物進了客廳，兒子把我介紹給她們。她倆穿得像出席頒獎晚會的明星一樣，伸出細長的手表示歡迎我的到來。兒子與他們交談，我全然不懂，但他或她笑臉向我，我就微笑點頭，似乎理解他們的熱情。談興正濃，露希拉手挽藤籃走來，十來分鍾不見，她像變戲法似的換了一身衣裝，閃爍的頭飾，粉紅的禮服，粉紅的胭脂……露希拉的兒子一見母親，整了整領帶，嘰裏咕嚕開始主持，我兒子在旁翻譯：“傳統的節日到了，按我家的傳統，先由母親分聖誕禮物。”

　　話音剛落，隻見露希拉“撲”地跪在地上，將籃子裏的禮物一一擺放在聖誕樹下的鞋子前。之後，她的大女兒、小女兒、兒子、兒媳及我的兒子先後分禮物，有意思的是他們都是雙膝跪地，雙手捧著自己的禮物，輕輕地擺放在各色鞋子的周圍。原來這單隻鞋是代表我們每個人。隻有我和露希拉的孫子沒帶禮物，自然沒分。

　　分完禮物，露希拉牽起我的手，說讓它們帶給我好運，示意讓我接受拖鞋前的禮物。有道是入鄉隨俗，我也學著法國人雙膝跪地，細心拆開第一件禮物，是瓶香水，露希拉還在我的身邊。我猜想可能是她送的，站起來，邊致謝邊和她行法國人的貼麵禮。之後，我一一打開禮包，一一向他們致謝行禮……好奇、激動、期待，種種莫名的滋味油然而生……

　　隨我之後的收禮人，是露希拉的孫子，他打開第一個禮盒，是一把自行車軟鎖。孰料，男孩將鎖掛在脖子上，一把摟住母親親吻，之後是一陣耳語，室內靜悄悄的。兒子翻譯了男孩的話，是感謝母親送了他祈盼已久的禮物。男孩收到的禮物還有盧浮宮紀念幣、一盒童話故事光碟。這些看似平常的禮物讓這位男孩異常地高興。據說，法國的家庭十分流行這樣互送聖誕禮物，但禮品卻不是非貴重不可，就像露希拉的大女兒送給弟弟、弟媳的禮物是一人一雙毛巾拖鞋，類似於我們家鄉賓館裏那種毛巾拖鞋。而已有了孩子的弟弟拆開禮包，將拖鞋貼緊胸懷，繼而擁抱著姐姐，笑言：這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拖鞋。這與我國的禮輕情義重的傳統是多麽的如出一轍。

　　送聖誕禮物，吃團圓大餐，那晚我們玩到淩晨三點才下樓。抱著五顏六色的禮物，我戲言，今晚何不枕著它們睡覺？兒子附和道，對對對，我們的壓歲錢不也是放在枕頭下嘛。就這樣，在法國我枕著法國人送的壓歲禮物過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