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得粗糙點

第一節 5·12紀念那些日子

　　3年了。誌願，援建，很想回去看看3年後的青川。

　　3年前的今天，在緊張地準備著行李和裝備，偷偷地和團隊聯係著，那時候心裏隻想早點到達青川，朋友傑知道我已堅決要去，送來了一套野外服裝，胡還給我準備了壓縮餅幹和一雙結實的戶外鞋。匆匆準備的同時，還不忘臨時寫了一封“遺書”藏在商會文件櫃。現在想來也許是可笑而又多餘，但當時的情況讓我必須這樣做。兄弟洪還給我擺了送行宴一桌，很是過意不去。

　　我們的團隊在杭州城站會合，10個人，相互不認識，但隻有一個目標，青川。10個人各有所長，心理輔導老師，專業8級英語翻譯、醫生、護士、還有我這個專業的A照司機兼四川方言翻譯。想不到後來到了那裏我卻去開推土機，用來把地推平搭建臨時活動房。快到廣元時在路上碰到浙江東陽3建的幾個援建者，還有“浙中新報”幾個記者，匆匆見麵馬上便分開。時任金華市副市長的蔡健也在其中，沒有了領導和平民百姓的區分。因為大家都一樣。

　　青川縣城被兩條蜿蜒的山脈所平行地包裹著，蒼翠的樹木，還有其他綠色，可見這裏的雨水充沛。人們沿著中間的小溪，依溪而建，一溜長長的街。

　　有時候在想，等我有機會，再去看看那裏時會是什麽樣的感覺。那時候的滿目瘡痍，現在不知道怎樣。穿過青川縣城的那條河，水清了沒有？我們搭的便橋還在不在，好想再去感受下剝了皮就吃的萵筍味，看著山上流下來泉水不能喝，背著節省下來喝的礦泉水卻在艱難地挨著幹渴。再去找找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地震時的那棵樹，那時候餘震不斷，大地在顫抖的感覺，平生第一次感受大自然無與倫比的力量，一股渾厚的推力由地底噴發而來，傳到我的腳底。

　　在那裏我看到的是一排排橄欖綠在井然有序地向前方挺進，額頭上的汗珠，還有他們肩上的鐵鍬，好像是他們天生就有的一樣，唯一給我的感受就是敬佩！這就是軍人，以服從而為天職，好樣的！濟南軍區猛虎師。

　　那時我也曾想留下來在馬鹿鎮小學支教，幫他們把學校建好，陪他們一起度過災後的日子。看著被地震撕碎後起伏的山巒重新變綠，看看一排排倒塌的房子嶄新地立在前麵，學校前麵裂開的操場變成原來的模樣！

　　3年了，青川，我常常記得你的存在。在廢墟之中仍有野草瘋長，在暴雨過後仍有鮮花盛開，在我混沌的夢中仍將依稀聽見原先帳篷外的鳥鳴，那些美麗的生命，引領你我走出狹小的空間，去走向無邊的心的大地。像個剛出生的嬰兒，那就是青川。

　　整整3年，那些到現在隻是偶爾的回憶，很多朋友問我你為什麽這麽傻？別人隻是看看聽聽，你卻真會去！我隻是淡淡一笑回答說：你難道生下來就已經設計好以後路怎麽走，誰會知道以後有什麽艱難險阻，這就是經曆，那是你坐在辦公室，拿著麥克風坐在包廂裏，喝著啤酒所看不到的。你根本也不會感受到震後空氣中，彌漫著的屍體腐爛味。到了現場你才會感覺你存折裏再有多位數的“零”也沒有用！這就是積澱，閱曆的酒杯在斟滿。

　　人生長河3年太短，但回憶還是那麽清晰，並無他意，謹以此文祝福青川以後更加美麗富饒。